最后的记忆是他嚼着馒头皮,感觉眼皮好沉。
……
梦里是个大晴天,佟誉反常地抱着校服去学校晒,竟然想晒到办公室里两棵绿植的绳子上。办公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办公桌上已经积了一层灰,好像是个废弃很久的样子。
再回头,破旧的鼓,手风琴堆满了角角落落,好像是音乐教室。
“佟誉!”他一个激灵回头。
办公室灯被关了,陷入一片昏暗。肖珏安穿着不合身的初中校服站在门口,“你怎么还在这里,快去集合,来不及了。”
肖珏安一边往后跑一边大喊。
“怎么了,老师有安排?什么集合?”
但是梦里的人根本不管他说什么,一个劲嚎“来不及了。”
佟誉也没想那么多,抱起校服往门口冲。出去却发现高中和初中教学楼离奇合并了,灰尘四起,地动山摇,他护住了怀里的校服。
四方震动,地震了?
他转头,发现自己站在另一间昏暗的教室里,肖珏安在操场大喊,王宇恒也在喊“誉哥,下来啊。”
操场上乌泱乌泱全是人,奔跑哭喊。
教室锁了!他冒出这么个念头。
“佟誉?”
许年就站在他五米开外,佟誉急了,头上的吊灯已经晃了起来,“走,走,地震了!”
“不行,他还没来。”不见以往的笑,是一派认真,“他不来我哪里都不去。”
“他不爱你,他骗你的。”神知道佟誉为什么要来这么一句。
许年来到他面前:“不可能,他说我是××××”(没听清)
许年就这么落下泪来,阳光把泪滴打成金色,掉到地上变成了金豆子,叮叮当当地在地上弹来弹去。
佟誉震惊于他这技能,又感觉四周墙壁都要震塌了,急得要死。
把校服丢在灰桌子上就要去拉许年,许年却越哭越伤心,赏心悦目的五官小孩一样挤在脸上。
佟誉帮他去擦,蹭了一手金粉,心说学校里那个见狗都笑的许年去哪了。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我带你去找他。”佟誉都快急哭了。广播里开始报时“还有最后一分钟。”
“走啊许年,我不想死呜呜。”
许年突然疯了拉住他的手,在佟誉手里面塞了张饭卡,“你来了?”
佟誉以为他认错了,顺便连连点头,“我来接你,我们快走。”墙壁倒了,就是三角区那块,“砰”一声压爆了刚刚堆放着的鼓。
“不走,我想吻你。”
!!
“许年,别逼我扇你。”他声音陡然拔高,许年却怎么都拉不动,广播里播报最后七秒,许年凑他越来越近。
不要啊!
……
佟誉从沙发上惊醒,手机正在他胸口震动。
“喂,妈,怎么了。”
“佟誉你干嘛去了,怎么打不通你电话,我今晚不回来啦。”电话那头十分热闹,“喝喝喝来来来”的声音此起彼伏。
“嗯,纸条我看到了。”
“家业,给儿子打电话啊?菜冷了快啊。”遥远的声音听筒传来,带着电磁声。
“妈你快去吧。”
“好好好,有事给我打电话,不害怕吧。”
“不会,挂了。”
李家业女士的声音带着笑:“挂了啊。”
他哭笑不得,梦太真实了,给他吓出一身冷汗,那种濒死之时被强吻,还是被学霸强吻的无奈感,他这辈子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所以悲伤暂时还没追上他。
记得一次征文比赛里他写过,妈妈的名字起得不好,李家业,太硬气了,要是柔和一点或许她就不会吃太多苦了。
或许在刘海心家里他会被叫做“家业”,而不是“佟誉妈妈”,妈妈有自己的生活,这样就很好了不是吗。
他揉了把脸,去洗漱睡觉了,做的梦让他脚步有点虚浮。
——
佟誉起床时,一个脚软差点没站稳,乳酸堆积的现世报。就问除了三中哪个学校还安排连续赛制啊。
幸好骑完自行车到学校后减轻了一点,打篮球后和平时跑步还是有点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就像完整包装和散装的区别吧。
“誉哥,韩夏今天没一起啊?”
“早上她说今天请假。”
佟誉回想起早上碰到韩夏的情景,穿着个大睡衣斜靠在他家旁边,低头玩着手机。
“喂,干嘛。”佟誉小卖铺的屋檐下推出自行车。
韩夏听到响动抬头,放下正在打字的手机,“我今早不去咯。”说着拿起手机就要走,手电的光晃了他一瞬。
“啊?”
“啊什么啊?爷爷我要去消费。”
佟誉本来想跟她说点什么,比如你为什么跳楼,比如你有没有加学校的表白墙,比如你没啥事吧……但总是不好开口。
消费什么?总之是不来了。
教室里,佟誉偏头看了一眼韩夏的座位,干干净净的,可能是才来的原因吧,桌子干净得跟没这人一样。
不过好多天了,附中的事应该处理完了吧,下次还是要提醒她不要老是请假,可是关他什么事嘞?算了。
“佟誉,你来回答一下这题的思路。”
姚丽英右手拿着板擦,一边望着他。他立马站起,虚握了下拳,“建系设点吗?”他不会。
“坐下吧”她用板擦敲敲黑板,“可以是可以,但是通法你觉得麻烦吗,咱正确率有多少呢?”
四周一片安静,按动笔的声音此起彼伏,“咱们来看,啊,以这条轴看作半径,做一个圆……”佟誉回归课堂,不再想其他事。
他回头,看见许年和何殿在走廊上晒太阳,何殿手肘搭在他肩头,两人有说有笑。
“他不来我哪里都不去……”一串大字黑体加粗在他头顶滚动播放。心里升起一股恶寒,不再往那边看一眼,他回了教室,连许年的笔记本也一并塞回了抽屉,磕到抽屉底部发出“咚”的一声。
王宇恒转过头来,“什么事啊?”
“没有,哦”说着往抽屉里掏出个袋子“花生,你昨晚……”
王宇恒一把接过“谢谢义父。”曲鑫等人闻风出动。
噗呲,他笑出声,渐忘了梦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