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亮站在觉隐寺上，看着远方烽火如织。
“等了这么久，总算等到这一场好戏。”
“李君言，太子殿下，还有陛下，臣倒想看看，你们怎么处置。”
话音落下，身影没入林中。
如今陷阵营已到，城头攻势已定，他也该去做些其他的事情了。
此时城门之上，方林面色凝重，甚至有些惊恐。
耳边弓弩厮杀声不绝，下方不远处，一队他从不曾见过的骑军正疯狂冲锋城门。
“那该死的到底是谁的人？！”
方林声嘶力竭道。
但却无人能解释这个困惑。
只见那些人大概不下五千之数，装备精良。
只是这般远远看去，便能看到无数重甲与弓弩，都是大周最好的军营才配有的东西。
更匪夷所思的是，阵营之中的大旗上，绣刻着一面黑龙图纹。
在方林的印象之中，从未有过这面旗帜的记忆。
毕竟龙属天子，就算是黑龙，也不会是一个军营敢用来作为旗帜纹章的东西。
这伙人到底从哪里来的？
其凶悍程度，在方林看来也是从未有过。
“兴化门，再多备些箭支！”
“滚木，弓箭，一并放了！决不可任由他们靠近城门！”
“参将！参将何在！守住烽火台！”
方林声嘶力竭道。
他本来不过大理寺少丞，追捕罪人才是他的本行。
如今却硬着头皮顶上，居然要指挥一场城防战，说实话，实在是为难了些。
神机营此时还在布防城内，若非有兵马司调集前来，加上驻守此地的西镇军和虎威军，只怕城门早早便被攻了下来。
好在李君言留了后手，眼看下方攻势越发悍然，方林深吸一口气，看向身侧缉差。
下方的弓弩不绝，西镇与兵马司都出现了不小伤亡。
“是！”
当初火铳制作出来之时，李君言考虑城防攻守战，还研发过一个抛弃一切携带性，将威力拉到极限的火炮。
这便是底牌之一！
只是在李君言出征之后，朝中大多数人认为，火铳便足以满足如今的需要。
因而并未过多制作火炮，以至于如今能调用的，不过只有七八具罢了。
但眼下，这些也足够了。
只是还不等属下将火炮调来，方林瞳孔却在一瞬间瞪大。
原因无他，便是敌阵之中，远远亮出数十道漆黑洞口。
火线牵引下，冲锋在前的敌军散开，为那些洞口让开通路。
方林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
那些洞口他再熟悉不过……
除了火炮，还能是什么？
是了！
当初工部接手了黎王的命令，私自制造火铳，他倒是忘了一件事，既然工部能擅自制造火铳，为何不能制造这个？！
“跑！”
眼看着漆黑炮口对准城墙，方林撕心裂肺大吼。
但众人还未能反应过来，剧烈的轰鸣之声便是一瞬间几乎将夜幕撕碎。
“轰！”
好似天崩地陷的震颤之中，半边城墙刹那被火海吞噬。
另一头。
李君言等人正在赶来的路上，但仍旧还有数里的路程之时，远处巨大的声响便已卷着烟尘而来！
顺着看去，那一头城墙上的火柱几乎越过城头。
李君言的身子顿了一下。
果然最担心的东西还是来了。
如今在冲城的，定然是黎王的人，账册之中流走的银两养出的军营，无论哪一方面，在大周诸军之中皆是顶级。
如今再加上火炮。
那毕竟是李君言亲手造出来的东西，威力如何，他自然清楚不过。
城门位置不过镇西军数十人，虎威军千许人罢了，顶了天再加上一些兵马司之人。
满打满算，不足两千，却要一并防备四座城门。
再加上听着远处动静，不下十二门火炮……
城门沦陷是早晚的事情，方林顶不住！
李君言一咬牙。
大周律例，军营不得长期停留在皇城之中，神机营能在皇城外待这般久，本就已经算是奇迹。
当初西征的数十万大军，便是临时从各地抽调前来，结束之后，自然各自返程，如今皇城内能动用的兵马，李君言都已经用上。
再这般下去，要出大问题。
正在几人着急赶往城门之时，数道火箭骤然凌空抽射而下！
直抵李君言面门！
好在许云锦反应极快，抽刀而出，将其打落。
随即扭头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什么人？滚出来！”
“许将军好身手。”
阴影之中，为首之人笑了笑，这才现出身形来。
只一眼，李君言的记忆便是浮现此人容貌，正是当初在常镇之中，追杀他与谢安二人的那位边军之首。
毕竟让他此时脸上损毁一片的伤势，便是李君言亲手所为。
而站在那人身边的温海，更是几乎将此人身份写在了脸上。
“好久不见了，朱将军。”
深吸一口气，李君言沉声说道。
“没想到李大人还记得在下，倒算是在下的荣幸了。”
“怎么会不记得？南镇总兵，朱镇，怎么？莫非是脸上不疼了？”
李君言冷笑道。
话音落下，许云锦与虎威军皆是兵刃在手
。
“李大人，此时逞口舌之利，可保不住你的性命。”
朱镇伸出手抚摸自己被李君言毁掉的脸。
一代总兵，被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伤成如今的模样，这是朱镇一辈子的耻辱。
眼神中满是怨毒。
“阁下是来寻仇的？”
“李大人，当日的仇怨，今日应当报了。”
朱镇沉声说道，掣出长剑来：“你不是该活着的人。”
“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现在让开，本官留你一条性命！”
李君言喝道，手心之中却浮现些许汗珠。
城门的攻势越发凶猛，即使离了这老远的距离，也敢听闻那头好似雷般的轰鸣。
还不知道方林能撑到什么时候，再不支援，只怕连着城门都要一并成了废墟。
他如今没有时间与朱镇纠缠。
但朱镇显然不打算听这些话。
他刚才可是亲眼见着李君言将神机营调开，此时身边只有一千虎威军。
论起兵马，他并不比李君言少，甚至犹有过之。
今日此地，就是李君言的葬身之所！
“李大人，我被你毁了容貌，险些丧命，温海被你断了一手，扔在东宫之外。”
“你与我等之间的仇，还有什么狗屁的饶命可言？！”
朱镇狂笑道。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