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月低头看着符凰，少女明艳的脸蛋儿上绽放着娇憨的笑容。
“我是寻礼雇来帮忙看事儿的师傅。”将月掐着嗓子重复了一遍符凰的话。
“喂，别小看我啊！”符凰一把拽住将月的领子，逼迫她弯下腰与自己对视，“我又是帮你捂眼睛，又是陪你逛办公楼，难道我不厉害吗？”
符凰一脸焦急求夸的模样，与捂着将月眼睛时成熟的感觉大相径庭，将月忍不住笑了一下：“噗。厉害厉害，符凰最厉害了。”
将月紧接着开始解释：“我不是觉得您不厉害不专业，就是觉得您与我想象中的看事儿师傅差别大了点。一般看事儿的，不都神神叨叨地把话说一半谜语人，看起来高深莫测嘛。”
“你要是想要那种感觉，我倒是也可以。以后遇到什么事不给你讲全了 我也话说一半当谜语人。”
“诶别，错了错了，”将月赶紧认错，“有你保障那太好了，我想来这儿遛好久了。”
两人走出卫生间，狭长的走廊黑漆漆的，一眼看不到头，只有单调的脚步声回荡在耳畔。
“符凰，你知道办公楼地下室里是什么吗？”
“不知道。”符凰回答得异常干脆。
“你不说给看事儿的吗？这么重要的你不知道？”
“咳，那是因为我是一个尊重他人隐私的大师，我问时他们没说，就没再追问。”
“他们为什么找你这么个在校学生来 不找那种一看就很让人信服的老头子呢？”
“我也不清楚。说起这个事情还挺怪的，”符凰在楼梯口停了下来，带着将月向二楼走去，“我之前不在这个城市，一直在东北那边生活。我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但我爷爷才是专业的大师。但是中考结束没多久，寻礼的人特意来拜访我爷爷，想让我来这儿念书，并帮他们清理一下学校里的冤魂。”
“这儿的冤魂很多吗？”
“多啊，多的像专门在养魂一样。在我看来，寻礼可能就是在养什么，建立学校招纳学生，大概是为那个东西提供阳气。”
“这太玄幻了吧？”将月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是建学校来提供阳气。”
“十六七岁的少年阳气最盛，再加上人多，都不需要特意去吸你原有的阳气，捡你漏出来的就够了。”符凰坐到台阶上，像讲课一样开始比比划划。
将月抚摸着墙上贴着的瓷砖，刺骨冰寒从指尖传递到脑神经，激得人一阵战栗：“那么多的冤魂，是从哪来的？”
“放心，都不是这个学校产出的，”符凰绕着自己的发梢，“虽然单看是看不出来具体来自于哪里，但是我知道，是有人特意把他们带到这里的。”
刷！一个黑影从将月身边迅速闪过，消失在了三楼走廊的尽头。
“我天，敢在我面前这么为非作歹，”符凰站起身摩拳擦掌，“今天上午就没逮到你，看你往哪跑。将月，我们追！”
跑步是将月尤其不擅长的运动，途中，她努力压缩自己的话，以防肺活量跟不上：“那啥？”
“那叫嗔，是由被堕胎的，怒气滔天的婴灵做成的听命于人的使徒。没有理性，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生气，所以攻击性极强。这东西留着只会为祸世间，一定要祓除！”符凰一边跑一边语速极快的解释，如此高负荷的运动量都能面色如常，将月的震惊无以复加。
“攻击性极强都能对付？符小姐，之前是我太冒犯了，你真的很厉害。”将月由衷地赞叹。
听了将月这话，符凰立刻停了下来，而之前速度过快，导致她没有停在原处，而是被鞋底带着向前滑行了一段。
“不，我不能对付。”
“啥？”将月被符凰突然的改变惊得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
“那玩意儿长得老磕碜了，可吓人了！我害怕。”符凰拽着将月的袖子，说什么都不肯往前迈一步。
“你害怕为什么还要追？”这一刻，符凰在将月心中的形象彻底颠覆。
“因为它送上门了嘛。这种感觉，就像你在抽卡，你都知道下一发十连必然会出你想要的那个限定角色，这你能不抽？”符凰理所当然地解释。
将月终于明白为什么符凰和祈南乔能玩到一起去了。
此等怪异的事情让将月撞见，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觉得说服符凰继续追捕，实在不行就动用武力。
“那现在，你又抽了九抽，还没有出金，下一抽肯定就出了，你就这么放弃？”将月边说边扯着符凰往前挪，“所以，接着追吧。”
“不要！不要！害怕！”符凰向后与将月做反作用力。
就在两人的拉扯中，危险悄然逼近。
“吼！”一个黑影向两人扑来，气势汹汹。
符凰一脚把它踹倒在地，并拿起一旁放着的灭火器，哐当一下砸在了那个黑影身上。
那个黑漆漆的东西身上没有毛发，身形似人，但过于瘦小，四肢过于修长，皮肤焦黑，像被烈火焚烧过一样。脑袋扁圆，上边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睛和一张嘴。
“你看，这就是刚刚过去的嗔，被咱们吸引来了！是不是特别磕碜，不怪我害怕。”符凰指着嗔愤愤不平。
将月的脑海中还在反复上演符凰刚刚行云流水的操作，遇到嗔之后如此冷静的应对，真的很难想象她害怕嗔。
而地上的嗔十分英勇，并没有因为在符凰这里吃了瘪而不敢上前，它爬了起来，再次向符凰和将月扑去。无论输赢与否，至此，已成艺术！
“救命啊！”符凰趁着胳膊举起来挡住自己的动作，顺势扔出一张纸符，纸符碰到嗔的那一刻，化作蓝色火焰，包裹住了整只嗔。
嗔惨叫着在地上来回翻滚了两下，火焰并未熄灭，嗔只得跃入一旁敞开着的通风口，消失在了通风管道内。它匆匆离去，一如它匆匆赶来，只带走一张纸符，又十分礼貌地在原处留下一摊散发着恶臭的，油脂一般的暗黄色液体。
符凰惊魂未定地搂抱住自己，背靠在墙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将月紧盯着嗔钻进的通风管道：“通风口这么大敞四开，这，这……”
这真是buff叠满，方便嗔随意走动的同时也真是便宜我了。将月摩拳擦掌，作势要爬进通风管道，但在她把头伸进去后，又犹豫了。
“符凰，你能保障我的安全吗？”将月转过身，紧紧握住符凰的手，她知道，虽然符凰怕的要命，但十个嗔也不是她的对手。
“可是，可是我怕它怕的腿软。”符凰可怜兮兮地拒绝。
“你不用爬进去，只要能保护我就行。可以吗，符凰？”将月真诚地注视着符凰的双眼。
符凰抿着唇思考良久，拽下一根头发，对着那根发丝吹了口气，那根柔软的发丝化作一缕金光绕到了将月手腕是，变成了一根金线。
将月扶着符凰的肩膀，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钻进了通风管道。
符凰为将月的无畏点赞，走上前把将月一直登不进去的下半身掀了进去。
将月小心翼翼地在通风管道中前行，为避开嗔留下的恶心液体，她能使用的姿势寥寥无几，这使她本就体虚的身子汗流浃背。
通风管道很长，但内部安静无声，嗔大概已经离开多时了，将月十分嫉妒，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在运动能力上竟胜她如此之多。
嗒，嗒嗒，嗒，嗒嗒嗒。
管道外突然响起的脚步声令将月浑身发毛，这脚步声很奇特，一般人走路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而这声音与自己和程耀君跑来冒险时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将月不知道自己爬了多远，也不清楚管道外是什么地方。
“呦，我的小宝贝，是谁把你搞成这样的。”熟悉的声音响起，沙哑到刺耳的嗓音，犹如接近报废的收音机发出的声音。
“呦，那我可没法帮你报仇，不过找她谈谈帮你讨回公道还是可以试试的。咯咯咯咯咯……”女人发出一阵阴森的笑声，那声音沉重又穿透性极强，仿佛有人拿钝刀子割你的关节。
将月放轻动作原路返回，生怕被那女人发现通风管道里有人。
她觉得这个女人谈话的对象是嗔，而她要找着谈话的人就是符凰。虽然符凰应该是什么情况都能应对，但讲义气的将月认为有必要提醒她小心。
将月费尽千辛万苦才爬出了通风管道，压低声音道：“符凰，你得小心了。”
无人应答，走廊安静的可怕。
将月环顾四周，符凰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我去，这不能是已经被抓了吧？”将月悬着的心又提高了一点，她紧忙四处寻找符凰，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低声喊上几句她的名字。
将月把她敢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也没发现符凰的身影。最终回到来时的厕所窗户旁边，将月就着月光看着手表表盘，已经快三点了，她只能咬咬牙，决定先回寝室，如果明天仍未见到符凰，就去找班主任想办法。
好不容易和一个又漂亮又对灵异事件有研究的人有了特别的交情，这份交情就消失了。
将月有些伤感地进了寝室，那份伤感也在进入寝室的那一刻消失殆尽。
符凰躺在她自己的床上，香香地睡了。
将月的火唰地一下就升了起来，她尽量不出声地关上了门，小声走到符凰床边，一把揪起了她。
“你为什么走了？”将月低声质问。
看着符凰迷茫的眼神，将月脑中升起了一个不妙的猜想。也许离开寝室后遇到的根本不是符凰，而是什么东西假扮的。
“我困了，在那儿睡的话地板硬，又肯定会给你添堵，我就回来睡觉了。”符凰揉着眼睛解释。
不愧是符凰，一句话就清理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后怕。
“你悄无声息地走了就不会给我添堵吗？”将月没好气儿道。
“不用担心，我给你的头发丝可以保护你不止不被不是人的东西伤到，还不会让你不希望发现你的人发现。”符凰躺了回去。
将月气消的很快，她说起了正事：“对了，刚刚我在通风管里听见有人说不能给报仇但要谈谈之类的话，你最近小心一点。”
无人应答，将月凑近符凰，只听见少女轻柔的鼾声。
感到十分无语的将月推了符凰两把，后者纹丝不动，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自己的忠告。
时间已经不早了，将月只得躺到了自己床上。
她只感觉刚进入梦乡，起床广播就响起了。
将月幽怨地坐了起来，和她床位正对着的顾思卿关心地询问：“将月，你没事吧，黑眼圈怎么那么重？”
将月扶着自己的额头，冲顾思卿摆了摆手：“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
教室里，将月不知道是第几次犯困差点趴在桌上睡着，祈南乔捅了捅她的胳膊：“怎么回事，你今天不在线啊。”
“别提了，昨晚太惊险了。”将月揉着眉心回应着。
“做噩梦了？唉，再忍忍，过两分钟就下课了，到时候你补补觉。”
将月点了点头，直起身子，努力睁开眼睛。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将月一下子塌了下去，正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时，变故再次来临。
“符凰、将月，班主任找你俩。”班长钟佳瑶的声音在门口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