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慢一点，把人抬到一边来。”
云慕言仔细为那少年检查了身体，那少年浑身瘦的就只剩皮包骨了，眼窝凹陷，嘴唇干裂，面如死灰，身上衣着单薄，许饿的太久，再加上感染了风寒，稍微一动就是剧烈的咳嗽，胸腔不停地上下起伏着。
云慕言短暂地给少年把脉之后，发现少年不仅染了风寒，还感染了肺炎，呼吸时胸腔里都带着呼呼的响声。
云慕言当即从袖子里取出一小瓶的葡萄糖，喂到少年嘴里。
“拿点温水过来。”
墨亦安不知从哪儿提了一壶茶，倒了一杯，小心翼翼地凑到少年嘴边。
“你先喝点水。”
云慕言把少年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喝了点水之后，少年眼皮翻动，总算有了些许生气。
“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少年缓了许久，慢慢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我们是从南都过来的，那边马上要打起来了……”
他们封锁了消息，还在城里大肆屠杀百姓……”
我们是偷偷逃出来的，一路上死的死伤得伤……”
少年艰难地喘着粗气，费力地说着话，没说一句都要被迫停下来一阵咳嗽。
“南都？怎么会这样呢？这才过去多久。”
墨亦安听到南都乱了，他下意识就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南都先前一直是景阳帝给护国公府的封地，他们来京城半年时间不到，怎么突然就乱了。
“是啊，南都距离京城虽然遥远，但是也不至于说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董思贤看向墨亦安，他也得百思不得其解，只是也不好当着墨亦安的面多说什么。
“事关重大，董大人，我们要尽快禀告皇上才行。”
墨亦安当机立断，百姓从南都到京城少说也要两三个月，也就是说年前他们前脚走，后脚南都就已经乱了，如果是这样，京城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好，少卿跟云姑娘先留在这里，我留下人手帮忙，我先进宫一趟。”
董思贤交代好两人，急匆匆地就往宫里去了。
“好的，有劳大人。”
墨亦安抱拳，他知道董思贤的个性，换个人他都不放心，毕竟南都牵涉到护国公府，难免有人居心不良，会拿这个事情做文章。
董思贤走后，云慕言和墨亦安带着人迅速料理那些尸体。
“墨亦安，现在安排人把这些尸体都集中火化了，伤员和病患隔离起来，还有，排一队人去城外看看，看这个趋势，城外的情况更严重。”
云慕言拧眉思考，如今清明已过，眼看马上要到端午了，京城靠北，温度已经一天比一天高，南方的温度估计更高，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简陋，那些死亡的流民尸体，如果得不到及时的处理，很有可能引发瘟疫。
“墨亦安，局势很是严峻，估计有人要对你父亲不利，你先回去找国公爷商量商量，我也要回去准备更多的药材，这些流民如果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会引发瘟疫。”
处理好城门口的病患，墨亦安和云慕言各自回府。
“母亲，父亲人呢？”
墨亦安一回府就四处寻找护国公的下落。
“怎么了？你父亲进宫了，还没有回来。”
护国夫人极少看到墨亦安这样冷峻的表情。
“我有事情要找他商量。”
墨亦安听说护国公不在府里，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安儿，跟我到书房来。”
墨亦安刚回头，就见护国公沉着脸从外面回来了，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去了书房。
“是。”
墨亦安回答。
“安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是这副表情？”
护国夫人也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不对。
“母亲，您先不要担心，现在事情紧急，我得先跟父亲商量对策，晚些时候得空，我会细细说给你听的。”
墨亦安安抚着母亲的情绪，然后大跨步地跟去了护国公的书房。
“父亲，城郊的事情，您已经知道了吗？”
墨亦安刚走进书房，就见护国公双手支撑在书桌上，眼睛盯着大齐的堪舆图看。
“嗯，董思贤觐见的时候，我正在场。”
护国公没有抬头。
“父亲，您对这件事怎么看？”
墨亦安初入官场，虽对朝中局势有了大概的了解，但是各方势力盘踞，交错更迭，他还不是很清楚，所以他想先听听护国公怎么说。
“回京城之前，我就知道会出事，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心急，我前脚刚回京，他们后脚就开始暴乱。”
护国公表情严肃，眼神落在南都连接京城的几座城池上。
“父亲早就有所察觉，那为什么不早些禀告皇上？”
墨亦安很不理解。
“事情哪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以为我跟你母亲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带你回京城，你以为当初逼我们回京的势力就没有陛下的手笔？”
护国公轻哼一声，嘲笑墨亦安还是太年轻。
“这怎么可能，皇舅舅跟你的关系这么好，你们曾经一起出生入死。”
墨亦安有些惊讶，惊讶景阳帝对自己父亲的怀疑，更惊讶父亲的通透自持。
“孩子，你还太年轻了，我跟陛下当年一起出生入死不假，但是这些年陛下对我的怀疑和试探也是真。”
护国公边说着，边看向南都以南的地界。
“安儿，稍后，陛下可能会召你觐见，问你关于南都的事情，你就说一概不知，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在处理，他已经试探过我的态度了，应该也会找安亲王，你到时候看他眼色行事。”
护国公心里有了主意，抬起头来郑重地对墨亦安说。
“可是安亲王和我……”
墨亦安说出自己的疑虑。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肯定会安排好的。”
护国公知道墨亦安在担心什么。
“只是父亲，我不明白，难道说你已经选择了站在安亲王这边？”
墨亦安很是不解，父亲不是一向选择独善其身，所以才会一直待在南都。
“安儿，事到如今，安亲王已经回京，你觉得以你跟他的关系，为父还有选择的权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