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瓶内墨绿色的液体被晃荡着，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味，让人忍不住皱眉。
凯斯站在原地，没有接话。
实际上，他有点无语。
您老这么晚了不休息，就为了做这个？
“不用担心凯斯，目前我调配出的药剂，只能让七级的危险种闻到后呕吐不止。”
老者终于抬头看向了身旁的凯斯，随即笑着说道。
此时，烧瓶中的颜色在摇晃中变成了翠绿色。
与普通的液体不同，瓶中翠绿色液体仿佛有自己的灵性，在烧瓶内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
老者停止了对烧瓶的摇晃，将烧瓶放下然后静置在桌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翠绿色液体渐渐平静下来。
旋涡消失了，却在水面上不断地冒出硕大的气泡。
气泡一个接一个，破裂后又会有新的气泡冒出......
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对着远处的一个茶杯打了个响指。
茶杯从原本的地方消失，只是一个瞬间，就凭空出现在老者面前的工作台上。
“这是我刚刚沏好的茶，边喝边说吧。”
老者将烧瓶中的液体倒入了茶杯，然后茶杯自行飞到了凯斯的手中。
凯斯看着手中茶杯里，那翠绿色的，还不断冒泡的茶......
茶？等等，这是给我的茶？
我以为您刚刚说正在调配的药剂，就是您手中烧瓶里的那个。
原来这是给我沏的茶？
这是茶？
“......咳咳，阁下，有关莫里森·威尔顿的情况，我先向您汇报吧。”凯斯放下手中的茶杯。
然后，凯斯的眼睛
中幻化出一只漆黑的夜鸦，它拍动着翅膀飞到老者的身前。
老者抬起手臂，夜鸦勾在老者的手背上。
透过夜鸦的双眼，老者清晰地看到了凯斯在黑色空间中，审问莫里森的全过程。
以及夜鸦视角中，莫里森的所有记忆。
凯斯站得笔直，静静等待着。
过了一会后，老者收回手臂，夜鸦也顺势飞起，闪烁间消失。
老者皱眉，来回踱步，凯斯也没有开口打扰他。
“禁忌。”不多时，老者停下了脚步，沉重的语气飘荡在这间实验室中。
“法比安......阁下，您说的，是禁忌吗？！”凯斯少见地露出震惊之色。
就连对他的称呼，凯斯都差点忘了加敬语。
“......我想不出更好的解释，因为这就是最好的解释。”名叫法比安的老者摇摇头。
“您是说，莫里森......”
“不，凯斯，我不是说莫里森是禁忌，虽然我也看不出，他为什么能在一礼拜之后活过来，但就目前来看，他是没问题的。”
凯斯听到老者这么说后大.大松了一口气。
就像是知道自己在魔法院校中，考试没挂科一样。
“法比安阁下，那么是否可以将莫里森释放出来呢，您也知晓了，他是无辜的。”凯斯语速稍快，语气也变得急促了一些。
他一直都是个很冷静的人，很少出现失态的情况。
然而他却因为莫里森的事情，先后出现不同程度的失态。
名叫法比安的老者深深地对视着凯斯的双眼，片刻之后摇了摇头。
凯
斯在看到老者的态度后，失望地叹了口气。
“凯斯，你要明白，威尔顿公爵案对帝国的影响有多大，这并不是你我知晓了冰山一角的真相，就能为他洗脱嫌疑的。”
“况且，这也不一定是真相，之前女皇探查出的画面可是另一个结局。”
“但是，法比安阁下......”
法比安制止了凯斯想说的话。
“我能理解你，凯斯，当你的亲人惨遭悲剧的时候，你却不在他们身边，你为此深深自责着，我能理解。”
“但是凯斯，我们如何能让世人信服呢？难道你要幻化成几千万只夜鸦，给帝国的百姓看这个真相吗？”
凯斯站在原地，紧闭着嘴唇不发一言。
只是他的眼中，再一次闪烁出懊恼、悔恨、愤怒等情绪。
“并且，百姓会认同这就是真相吗？一个礼拜前女皇探查的结果对百姓而言就不是真相吗？”
“所以凯斯，我们只能通过审判这一条途径，来洗去莫里森身上的嫌疑。”
“当然，首先是你的这个侄子确实没有嫌疑。”
凯斯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随后，他对着老者深鞠一躬。
“感谢您，法比安阁下，这段日子，我确实过得不太好，如果没有您的允诺，我也会去见他，然后私自行动的。”
“啊，请您原谅我的冒犯。”
当凯斯说完这句话直立起来后，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
老者点点头，并没有责怪他。
“凯斯，你不必自责，这件事涉及到禁忌，已经不是你能独自承担的了。”
“不过凯斯
，你还不能放下心来，莫里森是否能洗去嫌疑，成为无罪之人，还要看明天下午的审判。”
“明天下午？”
“是的，明天下午两点，这是你来这里之前，我们商议定下的时间。我和教会的人都会到场，当然，这也会吸引不少其他人就是了。”
“好的，那么阁下，我还能做些什么？”
“你只需要为今天所做之事保密，你今天了解到的所有，谁都不允许告知。”
“而明天的审判你只是证人中的一位，除了提供一些必要的证词之外，其他的都不需要你做。”
“法比安阁下，这......”
“你明白了吗，凯斯·威尔顿。”
法比安语气沉重，直盯凯斯的双眼。
在这一瞬间，一股无形的压力传来。
凯斯听完老者的话后，深深做了个呼吸。
随后他迎着老者的目光，开口道：“我明白了，法比安阁下。”
凯斯语气坚定，他明白眼前的老者让他这样做，是最大程度帮助莫里森摆脱嫌疑。
也是最大程度的，保护凯斯。
法比安点点头，脸上出现了欣慰的笑容。
“那么法比安阁下，我就先离开了，愿时光之钟缓缓敲响，将平静与宁谧洒满您的夜晚。”
凯斯微微躬身，诚挚的道别。
但在他转身的一刻，法比安叫住了他：“等等凯斯，你还没喝我泡的茶呢。”
凯斯脚下一顿，差点没踉跄出去。
他转身，平静的看着茶杯中还在冒泡的，茶......
“听说这几天，你和你的妻子经常吵架，这杯茶是我专
门为你泡的，你把它喝了，管用。”
他就像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不带任何语气。
凯斯听后，嘴角不禁扯动了一下。
“嗯......阁下，我和我妻子，都是因为生活琐碎吵架，没必要劳烦......”
“它不苦，喝了，管用。”
老人家直接打断了凯斯的话，随后走向一旁堆满材料的桌子，不再言语。
凯斯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火烤过一样，他迅速抓起茶杯，将液体一饮而尽。
他发誓，等这件事告一段落后，他将毫不犹豫地去品尝这世间的......
嗯？入口......清凉，还有回甘，不像它外表那样不堪？
呃，好像真不苦，还挺甜，挺好喝......
“再次表达我对您的感谢，那么我走了。”凯斯道完别，转身离开。
老者嗯了一声，自顾自地捣鼓自己的药剂实验。
凯斯离开了这里，离开了高塔世界。
此时，法比安停下了手上的实验，来到高塔内满是书架的空间，坐在沙发上沉思。
能把现场经行伪装，骗过我侄女的洞察，那个黑袍人到底是谁？
女皇探查得知的画面，是莫里森失控将所有人灭杀，可是为什么呢？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布设一个假局？
看来，果然是被我那个侄女说对了，这起案件的真相，另有......
他瞬间打住了往下想的劲头。
因为在他脑海中，出现了一道温柔又威严的女性声音。
“法比安叔叔，明天的审判，我会亲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