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数百人声音虚浮，几乎站立不稳。
看着倒在地上的自家族长尸体，他们就像失去了精神支柱。
“把他们押下去！”
巨力族长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身后的族人们便动作了起来。
“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残忍了吗？”
巨力族长身旁娇小的少女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她充满稚气的脸上满是对地上尸体的怜悯之色。
“滢滢，你姑说什么呢！”
巨力族长神情一变，“慕姑娘，实在对不住，我孙女她这一百年来被我保护的太好了，这才胡言乱语。”
“爷爷，我没有胡说，这些人都是我们一百零八异族的成员啊，他们就算犯了错也不该就这样被杀了啊！”
叫做滢滢的少女，面上一片不解，还瞪了慕惊眠一眼。
“滢滢！你给我住口！”
巨力族长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严厉：“是我平时对你太过溺爱了，让你愚善！”
“爷爷，我没有！就是她太残忍了啊，这些被她杀了的人里，明明有好多人都罪不至死！”
慕尧泽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表情看不出喜怒。
但刚恢复过来，被宁月和上官仪架过来的叶之行却皱起了眉：
“哪来的小仙女啊？”
“见不得杀生？人家刀都架小爷脖子上了，小爷还不能反杀了？”
“你！”
滢滢面上微怒，气红了脸。
可紧接着，慕惊眠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这就叫残忍了？”
她眉眼带笑，看不出一丝一毫被指着鼻子质问的不悦。
“巨力族长，你这孙女一百岁了，不小了。”
慕尧泽微微抬眸，不咸不淡的讽刺道。
巨力族长自觉老脸都快要被这个不成器的小孙女丢光了。
刚要把她拽回去好好教训一顿，慕惊眠却拦住了他。
“不如就让我带你去看看更残忍的。”
她抓起这个明显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万境仙踪施展起来。
下一刻，二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巨力族长羞愧不已，只希望慕惊眠能看在他的面子上，轻饶他孙女。
……
房屋破败，荒草丛生的村落。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城镇。
一堆堆枯骨，一具具腐尸，散发出令人呕吐的恶臭。
被掏空了玄海和玄脉，被抽成了干尸的人类，在南越纵横斑驳的大地上随处可见。
失去了亲人，家破人亡的幼童，被屠尽了的村庄城池多到数不胜数。
住在靠近极南之南的人们，每天都人心惶惶，生活在无边的恐惧之中。
滢滢就在这样令她吃惊又恐惧的环境下，被慕惊眠拖着来到一处又一处地方。
看到那些人的惨状，她很清楚是谁造成的。
她脸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不满变成了后来的震惊惧怕。
整个南越，在大大小小的地方，处处都有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象。
这样的黑暗，对于她来说是十分陌生的。
……
远在南越边境的丹云族，正在抵御一波暗中偷袭的诡师。
即使他们得到了慕惊眠的帮助，可长久以来的激战早就让他们的身体不堪重负，疲惫不堪。
是以，就在慕惊眠刚拽着滢滢到来的那一瞬间。
就有一个诡师狠狠地刨开了丹云族人的胸膛。
飞溅的血液几乎要染红了所有人的眼睛，滢滢的心头一颤，已经颤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慕惊眠玄力奔涌而出，眨眼便斩杀了一片狰狞凶恶的诡师。
“慕姑娘！你来了！”
冲在最前方战圈的丹云族长，看到她面上一喜。
有了慕惊眠的加入，发了狠的丹云族人除了有少数伤亡外大获全胜。
“您怎么来了？”
丹云族人兴奋的围在慕惊眠身旁，只是他们身上斩杀诡师留下的恶臭腥气却让人难以呼吸。
滢滢难受的瘫在地上，几欲窒息。
但慕惊眠却仿佛闻不到一般，神色如常的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看看这些为了守护安定，保卫族人死去的异族战士，想想一路走来看到的那么多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人。”
“诡师专吃人玄海玄脉，以此来提升修为，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每天都有无数人因为诡师而死。”
想到刚才的场景，滢滢的脸色已经白了下去。
“我不否认我残忍，可那十八个异族要投奔诡道宗，从他们下了决定的那一刻起，就是要与其他异族划清界限，与所有玄师为敌！”
“诡师该死，他们要加入诡师就更该死！”
慕惊眠说话时眼里仿佛凝了一层寒霜。
旁边的丹云族人闻言顿时也反应了过来，看向滢滢的眼神也变得不屑。
“我们异族人死在诡师手里的可不计其数，那十八个异族敢不顾死去的族人去投奔诡师？”
“要我是他们老祖宗我都得被气活过来！打死这帮黑白不分的不孝子孙！”
“就是，若是诡道宗真能接纳他们也就罢了，可实际上呢？”
丹云族人常年跟诡师交战，对他们极为了解。
“他们去了左右不过一个死字，诡师可不会放过这帮羊入虎口的小点心！”
“还能顺带提升一下修为，真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
滢滢已经被慕惊眠一路带过来所见到的场景，震惊到无以复加。
此时又听见丹云族人这一句句毫不留情的嘲讽。
涌上来的羞愧感顿时把她整个人席卷。
十八个投奔诡道宗的异族，就等于是加入诡师的阵营。
若是让他们成功加入，那么南越人，异族人就会被打压的更惨。
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亡，那远比今天死在渡寒江畔的异族人更多。
慕惊眠以雷霆手段压灭了十八异族的作乱，她在救人。
救无辜的人，杀该杀的畜牲。
这样的人，自己却在那么多人前出言质疑，滢滢只觉得无尽的愧疚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淹没。
“对…对不起。”
她憋了憋涌出来的泪意，低着头不敢看慕惊眠的表情。
话音落下，就听见了身旁少女的一声轻笑。
“对不起从来都没用，以后要用心去感受。”
……
极南之南。
“大尊使成功破境出关啦！”
一道满含激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紧接着，整个还在修缮中的诡道宗便被一股强大的威压笼罩。
“犯我诡道宗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