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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酒肆遇剑士(1 / 1)

一连数日,孙武都在要离的酒肆做工。

城南酒肆,人员往来繁复,角色众多,孙武早就察觉到姑苏城内往来的陌生人在逐渐增加,听其口音多是来自北方,且以游侠剑士居多。

然而,自去年伊始,吴国就开始推行禁止平民携带兵器的新式法令。孙武知道这本就是伍员向吴王提出的建议,吴国向来轻视教化,吴地民风彪悍,经常会有人当街出手杀人,伍员知吴人勇悍,不畏死,但是为了减少民众内斗伤亡,才不得已提出这样一条禁令。

可是这项禁令显然管不住这些游荡在诸侯国之间的亡命之徒,剑士们爱剑如命,敢于同任何人抗争,常常一言不合即拔剑对斩。

或是怕这些越来越放肆的剑士在姑苏城引发更大的麻烦,吴王僚不得已便下令让公子光来处理这些危险的家伙。

这件事本该由负责姑苏城防卫的王子庆忌来出面解决,怎奈庆忌看不上这帮游侠剑士,曾扬言道:这些家伙个个剑术平平,不堪一击,枉为剑士之名!谁人不服,尽管前去向他挑战,只要能在他庆忌剑下过十招,他吴国王子即奉此人为座上宾客。

转瞬半月过去了,尚没有人能成功挑战庆忌。

剑士们名义上是亡命之徒,较起真来,谁又会真的拿自己性命不当回事儿?即使这些剑士心中对庆忌百般不服也别无二法,毕竟打不过庆忌,心有不忿者只得借酒水来排泄心中烦闷。

数日来,孙武每天都会遇见许多来酒馆饮酒的剑士,他们这些人大多是在庆忌手上吃了瘪,心怀怨气,所以孙武奉酒的工作并不轻松。

“喂!酒侍呢?赶快出来,给大爷来点儿吴地最好的美酒,若是胆敢用污水来糊弄吾等,即刻教尔等见识吾宝剑是否锋利!”

又一行七八人入了酒肆,分坐两侧,来人个个腰悬长剑,华丽的剑鞘,镶金嵌玉,价值不菲;还有人身穿黑色绣龙纹短衣,佩七珏美玉;冷峻的面容,犀利的眼神,每个人脸上都好似刻着两行大字:吾乃剑士,休要惹吾。

连街头稚子都能猜到他们的身份,唯恐避之不及。

孙武听到声音,心里有些不自在,但仍然捧着酒罐前去给他们奉酒。

“各位壮士,此乃吴国最好的美酒——姑苏红,请诸位品鉴。”

孙武刚出现在众剑士跟前,一下子就吸引住的这些人的目光。

一个小小的酒肆竟有剑士俸酒!这吴国也不似传言中那般落后蛮横呀!

这似乎是在场所有剑士的共同心声。

众人不约而同的去仔细打量孙武,干净整洁的衣裳,同别处邋遢酒侍大不相同;眉宇之间还透着英武之气;嗯!气质不凡,有剑士风度,当是我辈中人。

有人打算邀请孙武入席饮酒,不知是谁突然查看到孙武的佩剑,霎时脸色变的阴沉之极。

自见过伍员,孙武下山无论走到哪里都随身佩剑,破旧不堪的剑鞘,总是跟他整洁的衣裳形成强烈的对比。

游历九州,每一个剑士都十分爱惜自己的佩剑,宁可自己穿的差点儿也决不能委屈了佩剑。

就像孙武面前的这几位剑士,看他们的剑是如此华丽,莫要认为这些剑士皆出身贵族,可一掷千金;然而事实上,他们当中有人的生活可能并不比孙武好上多少,或许生存都已成了最大的挑战;但是他们为了自己的爱剑,愿意花掉身上仅有的财物,且以此为荣!

此时有人看到孙武佩这般劣剑,刚才的好感全都被击溃,孙武霎时成为了他们眼中的异类叛逆者。

“敢问壮士可是一名剑士?”当中一位年纪稍大的男子对视孙武,丝毫不掩饰眼神中的鄙夷不满。

孙武尚不能理解眼前剑士为何这般敌视自己,他只得认为这些剑士在庆忌面前失了威风,看到吴国剑士便心生不满,决不能在外人面前落了下风,孙武暗自端正的姿态,剑士面前只有剑士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正是。”孙武拱手施礼。

“哼!吴国当真是蛮荒小国,一个酒侍挂着一柄破剑也敢妄称剑士!”

“当真辱没了‘剑士’这两个字!”

“看样子那吴国第一勇士应当也是徒有虚名罢了!我等当真是来错了地方。”有剑士露出轻蔑的神情。

孙武不想招惹麻烦,回应道:“吴国的确是南方小国,比不了中原大国,礼仪之邦。”

“哈哈……”众剑士哄堂大笑起来,孙武不再回应,默默给众剑士把酒倒上。

“如果没有别的需求,孙武就退下了。”孙武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等等!”有人喝止孙武。

孙武心有不悦,但是脸色未发生变化,沉声问道:“还有何事吩咐?”

“把剑留下,连剑都不爱惜,汝不配成为一名剑士。”那人说着就伸手去取孙武的佩剑。

孙武目光一紧,迅速伸出右手,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暗自发力,手中骨骼“咯咯”作响,再一用力便可扭断他的手腕。

纵使心中有万分痛苦,面容上也不能表现出一分,这是身为剑士最基本的坚持,但是此时那人的脸色真的比死了全家还要痛苦。

“长卿贤弟!发生何事了?”

要离正在屋里沽酒,听到外面起了争论之声,发现事情不太对劲,便出来询问。

要离刚出门就看到一群外来剑士想要在酒肆闹事,他本不在乎有人闹事,因为外面街上就有巡视的军卒,一旦事情闹大,他们就会被驱逐。

但是,事情牵扯到长卿贤弟就不可相提并论了。

要离怒火中烧,猛得冲了过来,厉声喝道:“何处来的剑士,敢在姑苏城内要离的酒馆撒野?”

众剑士看到要离的身姿,笑声更加放肆了。

“哈哈……一个细人,吴国当真是无人了!吾看除了那勇士庆忌尚有虚名,吴国再也没有能摆上席面之人了,吾等兄弟们真不该千里迢迢走这一趟。”

要离怒发冲冠,大声呵斥道:“那庆忌是不是勇士要离不知,要离没有见过,可是我兄弟孙武比起尔等可是烈日与烛火的差别,就凭尔等庸才也敢与他相较?趁早滚出吴国,别让我兄弟落了身份,我兄弟是要做大事的人。”

“呵呵,大事?是指在酒馆里奉酒吗?”有人嘲笑道。

“也是,酒肆在吴国也算大事了,毕竟遇到了吾等前来饮酒。”

要离怒吼一声,从腰间拔出短剑就朝最前面那个笑声最大的剑士刺去,身为仗剑游走天下的剑士,自是有几分拿手本领,那人眼疾手快,当即拔剑挡下要离的攻击。

其余剑士见到有人对同伴出剑,此刻也顾不得吴国禁令,纷纷拔剑,一场大战即将爆发。鉴于要离不宣而战,对方也没有犹豫,立刻就有一人从旁边刺出一剑,直取要离的胸口,此刻要离短剑被另一人拦下,竟无法回剑反击,正欲弃剑躲避;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众人的眼睛,那柄意图偷袭要离的长剑顷刻间被削成两截。

“噔——”铜剑掉落发出的声音清晰可闻,不一会儿,一缕长发也飘落剑上。

众剑士把目光一齐投向了孙武,孙武正收剑回鞘,半尺剑刃还在阳光下闪耀,寒光掠过众人双目,转眼就被破旧的剑鞘给掩藏。

“如果诸位要饮酒,请自便,但是若要出剑伤人,那么孙武就要禀报吴国甲士了,让王子庆忌来处理此事,休要以为大王默许尔等剑士带剑入城,就同时默许尔等能仗剑生事。”

孙武目光如剑,刺向众剑士。

“休要忘记,这里是吴国都城,吴人从不畏战!”

剑士们立刻收手,面面相觑,不敢有丝毫举动,首当其冲者握剑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刚刚孙武剑锋已逼近其身躯,那凛冽的剑意另其胆寒。

“饮酒或是离去,请自便!”要离见到剑士们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也不再追究,邀上孙武就回酒肆内舍去饮酒。

“长卿贤弟,不必理会这帮剑士,他们不配,来,咱们兄弟二人喝酒去,让兄长给贤弟细说这姑苏城里发生的故事。”

“给要离兄带来麻烦了。”

“哪里话?我就说贤弟不必非要干这酒侍的活,是兄长给贤弟带来困扰了,险些折辱了贤弟威严。”

“兄长言重了,长卿只是想有点儿事做……”

望着孙武离去的背影,几位剑士依然愣在原地,良久才有人打破沉寂。

“无忧老弟,汝可看清那人是如何出剑的?”一位年轻的剑士低声问身边的同伴。

被唤做无忧的年轻剑士瞥了一眼孙武饮酒的内室窗口,眯着眼睛,小声回答道:“当是反手握剑,从出剑到收剑只在一瞬间,如行云流水般迅捷。”顿了顿,无忧接着说道:“他定然是个剑术高手,比咱们以前见过的那些人都要强,这一剑极稳,而且此人善于隐藏,他的剑气一闪而逝,难以捕捉。”

这时另外一位年轻剑士也开口道:“汝兄弟二人难道就没有注意到那人手里的长剑吗?”

听其语气之中颇有不满。

“剑?”

众人表情不一,除了无忧兄弟俩,其余人都第一时间关注到了孙武的佩剑,哪怕只是一瞬,却如繁星般璀璨夺目,让人迷恋。

酒肆另一边的酒案前,有两个来自齐国的剑士同样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他们扎红色头巾,身穿玄色短衣,衣襟上绣着齐国文字所书写的“风云”二字,游历九州,敢如此明目张胆把自己身份的标识绣在衣服上展示,便表明他们二人对自己的剑术相当自信,无惧他人挑战。

此刻这两人眼中闪着精光,同样瞄着孙武所在内室的窗口,其中一人问身边的另一人。

“小田,汝可看清那柄剑?”

“嗯!”被称为小田的年轻剑士微微颔首,推测道:“肯定是柄名剑,相传越国铸剑师欧冶子大师新铸宝剑五柄,全都献给了吴王,不知此人所执是否为其中之一?”

“应该不是。”稍微年长一些的剑士摇摇头,回答道:“且不说此人身着鄙陋,根本就不像是吴国贵族,单单看其隐匿在这家小酒馆里当街俸酒,就不符合身佩当世名剑的剑士身份,不过。”这名剑士目光灼灼,死死地盯着那扇若隐若开的窗口。

“他那柄剑确实是一柄绝世宝剑,不会比越王献给吴王僚的那五口宝剑差!也许同是出自欧冶子的剑炉。”

此人言罢,酒肆中其余剑士皆露出贪婪之色,此刻众剑士心中,无不盘算着怎么才能从孙武手里夺得此剑。

年轻剑士小声提醒道:“云哥,汝为何要大声说出此剑的来头?这下所有人都要跟我二人去挣这柄宝剑了,我们的机会不就更加渺茫了吗?”

年长剑士偷偷回答道:“小田,汝还是缺乏历练啊!让大家都知道那是一柄宝剑,对我二人来说不是机会变小了,而是机会变大了,虽然这帮剑士在入城时跟我们结为盟友,可是这一切都是暂时的,一旦遇到好东西,他们肯定不会顾及盟友之义,所以我二人必须在得到宝剑之前把他们摆脱掉。”

“不太明白。”年轻剑士低头沉思。

“等着看吧。”年长剑士说完捧起孙武留下的酒罐,越过酒案过来给众剑士斟酒。

“来来,诸位壮士,既然吾等一齐来到吴国,那么就先品尝一下吴国的美酒,至于宝剑的事,吾等兄弟几人已经见到了,难道以众兄弟的身手还会让宝剑跑了不成。”

众剑士皆是在各个诸侯国游历多年,一听他这般说辞,立刻心领神会,便不再纠结此事,各自隐藏心思,畅饮畅言。

唯有那无忧兄弟俩人面露不满之色,不愿与这群贪婪之辈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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