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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锋(1 / 1)

今天一大早,周柯就看到过这份PDF。

谁家生意出现麻烦,谁家公司折腾动静,公司的商务一一掌握,房产巨鳄的老总闹出花边,也与老板骂了嘴“不要脸”。周柯幸灾乐祸,也讽刺人家阴沟翻船,直到松晟的主管过来拜访。

他没想到文件的内容能被另做话题,据悉泳池派对涉及数十人,主管询问蒲音是否有可能被卷入其中。“不是我想没事找事,衫仪说酒会嘉宾不多,语言公司就请了两家,当天住同一层楼,只有他照常在房间,提醒了我领导要注意舆论风险。’周柯气极反笑:“衫仪是什么意思,造谣蒲音参加淫趴?”

“当然没有,周总不用生气,我领导只是有点奇怪,你们去哪儿了而已。方便的话私下聊聊?”

主管回答完,有些无奈地摊手。

“说白了,翻译要在台前服务,和松晟的脸面挂钩,投资者大会是我们最重要的活动,万一服务商出岔子,公关部担不起责任。”房产老总的丑闻现在被压了下去,泳池派对却终究是个隐患。

没人确保举报者是否会翻旧账,又是否掌握其他证据,再闹起来会不会牵连更多人?

猎奇的玩法突破道德底线,说不定网上会自发扒出名单,如果其中的成员就在会议露脸,这一场对外活动也成了笑话。站在公关部的立场,他们需要全盘调查,周柯没有让他们难做,讲明了当天的轨迹。

至于他的下属,江知羽还没来办公室,公关部先匆匆离开了。

也是主管走得太早,此时,江知羽听见这套说辞,轻蔑地笑了一声。

“问我要证明?”江知羽觉得好笑。

他道:“一顶帽子扣上来,他们拿不出站得住脚的线索,那就是平白无故冤枉人,我凭什么配合这种无理取闹。周柯做事比他圆滑:“人家有顾虑,你多解释两句就好了,就当他们有被害妄想症。”

“他们的名誉很重要,别人就任由指摘?闹事情也找个好点的由头,我不会跪地上做乙方,也不会被泼了脏水还自己受着。”江知羽道。周柯道:“人家之后来找你,你也这么说?"

江知羽道:“本来就是这个道理,谁主张谁举证,现在这样是他们把责任一股脑塞给我了。”

对此,周柯常年谈业务,没这么多棱角,持有不同观念。

他当和事佬:“职场没这么多条文规定,你觉得谁都会和你讲道理?出了象牙塔就是适者生存,机会难得忍一忍算了。”江知羽不乐意:“我的工作是依靠专业,不是出卖尊严。”

“那我和他们赔笑脸了,我是出卖尊严。”周柯道。

见江知羽抬起头,他耸耸肩:“可我不介意,因为单子还在蒲音手里,要是被转给衫仪,那才是让人得逞。“我们签了合同。”江知羽提醒。

周柯戳破:“你以为松晟出不起解约费啊,他们有的是钱,但他们眼里容不得沙子。”

“问题在于我不是。”江知羽道,“他们一张嘴随便说,可以每天变个花样来挑刺,我不能纵容他们这么拿捏。他不会因为这种质疑责怪自己,也不会为此浪费时间和精力。

说到这里态度已然明晰,继续啰嗦就是车轱辘话了,他起身准备离开办公室。

“你那晚到底和谁在一起?”周柯喊住他,“江知羽,这么捂着他,是有多见不得人?”

江知羽此刻如同应激的小动物,很戒备地盯着自家老板。

随即,周柯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动作。

“我这会儿又不是审你,也敢和外边担保你的人品,不至于要排斥你上司吧?”

这么分析着,他再道:“现在我俩私下都不能说,这肯定是什么重磅八卦。”

江知羽道:“我真的是迷路了,你不是没去过那里,庄园那些路设计复杂,还没有指示牌。

周柯道:“总不可能一整晚都在打圈,我对那里的面积不是没数。”

江知羽噎了下,有些遮遮掩掩。

“总....一个不需要多聊的人,有劳你亲自关心了,可实在犯不着。”

周柯道:“啧啧啧,怎么感觉你眼光堪忧呢?我担心你情路坎坷啊。”

江知羽忽视了他的调侃,强调:“我可以和你保证,那天我没做出格的事,更谈不上有把柄。

让周柯放一百个心,江知羽推开了门。

有些同事装作偶然路过,在走廊上徘徊许久,无奈老板的隔音门质量太好,除了偶尔漏出一些模糊争论,其他的统统听不见。这下江知羽出来了,一众人纷纷散开,有的叹气安慰,有的落井下石。

“小许啊,做事儿就得机灵着点,不过也不能太冒头了,资历没到就是容易惹人闲话。”

萧徽端着水杯含笑唏嘘,嘴上教育许一晗,实际上意有所指。

他这么说完还不够,补充:“风气是要改一改了,PDF我光看标题都没脸打开,如果蒲音出了这种人,我都不知道这究竟是做翻译还是做窑子许一晗夹在其中,察觉到气氛剑拔弩张,愣是没敢讲话。

江知羽开口:“瞧都没瞧过的事情,还是别随便脑补了,要是背了不该背的债,小心记在萧老师头上。之前他们就几近撕破脸,这时候无所谓争锋相对。

江知羽看向萧徽,道:“还有,我是被打听八卦,不是被周总开除,我的员工轮不到被其他部门教做事。说完,许一晗立即附和:“江总监,有事儿等着您审批呢,咱们先回去吧。”

江知羽无意与萧徽纠缠,只是这种人被惯着,往后就会变本加厉,自己不准备包容这种臭德性。

见许一晗打圆场,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留萧徽杵在原地生气。

忙起来没留意时针,眨眼就到了傍晚,江知羽按照之前的计划,去松晟找秘书汇报进度。

不过,他这次持有并购部门的访客证,前台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让他直接上楼。

她表示公关部给这里发过消息,说起今天江知羽大概会过来,让前台帮忙留在一楼。

上午被周柯打预防针,江知羽大致有了准备,遇到变故也不是很意外。

随后,他被客气地领进了待客间,公关部的主管很快迈进门。

“江总监,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主管道。

他落落大方地解释:“我有个急事要交代,所以和并购部要了一下人,你介不介意聊半个小时?”江知羽微微颔首,很浅地勾了下嘴角,并没有与他虚与委蛇。

这里人人光环满身,习惯了低头看人,可江知羽不会受到震慑。

他同样天资聪颖出身名校,赞誉和奖项可以列满简历,论起傲慢和矜贵,他也带有几分脾气。

他只是天生性格好,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愿意与人亲近,这并不代表他就全然没有攻击性。

此时此刻,主管被江知羽望着,甚至感觉到有些不适。

“我们步入正题吧。”他径自开始说。

“投资者大会点名了你是负责人,天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这不?你在酒会和校友叙旧了几个小时,也有人背后和我们吹风。讲到这里,主管清了清嗓子,随即摊牌询问。

“你跟他们分开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半,江总监去了哪里?有人说你没回过房间。

江知习道:“抱歉,我不知道这场合作还需要分享隐私,不过我不会给甲方惹上污点。”

主管道:“单靠这么一句话,你让我们怎么相信?”

“那请问你们质疑我,你们的凭据呢?”江知羽歪过脑袋,“好像也就是别人的几句话。”

主管笑起来:“真的被别人拿出照片,我们也不用在这里打太极了嘛。”

继而他催促:“大家都不容易,要不说点明白话,你如果准备保护隐私,我保不住你的位子。”

一笔外包百万起步,真金白银的买卖,这块肥肉谁不想抢?哪怕盖章定下来了,也会有人托关系打主意。举报审查算是温和的手段了,进场当天搞截胡也大有人在。

主管见识过太多的争斗,到最后难以收场,不乐意摊上棘手的服务商。

江知羽道:“我知道你们有担忧,可哪怕是开除员工,之前戚总也是有了证据,才会让秘书去谈话。”“噢,你说他们上个月开掉的渣男啊?那位是直属的专家,离职需要戚总亲自签字,团队也需要他重新规划。”主管摸了摸下巴。他再看向江知羽:“至于外包名单换个名字,戚总不会留意这么小的事,我想周总也会配合推荐其他人选。”江知羽沉默片刻,主管道:“江总监,我听说过你没少吃苦,刚入行没客户,陪同旅游的散单也会接。”“来回通勤十多个小时,那种散单估计也不会给你买商务票,天南海北地做一些没有含金量的东西,说不准人到了地方,客户还放鸽子跑了。描述到这里,主管有些感慨。

“熬到这一步这么辛苦,看着也很喜欢这份工作,如果你现在被单方面换掉,之后的客户会怎么想?还是说你背景够硬,不干这单就回家当少爷去了?”江知羽反问:“既然让我拿证据,你们觉得我能去哪里找?如果是问我吃过几碗粉,我剖开肚子说不定还能找出来。”这摆明了是故意为难,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江知羽要么自觉退出,要么被踢出去。

主管道:“对不起,我也是听领导意思,配不上给你做提点,这还是要看你自己的了。”

临别的时候,他嘱咐:“对了,戚总的秘书这几天不在公司,你最近不需要去汇报。”

江知羽拎起包,不见任何情绪起伏,颇为沉稳地应了一声。

“没有关系,我稍后整理下数据,发秘书电子版本。”

之后他离开待客间,回家加班发邮件,微信上又找到并购部的老同学。

他很要强,不乐意示弱,所以没有透露自己的烦心事,只是询问秘书最近去了哪里。

[和戚总一起去慕尼黑咯,那边的项目有点急事要处理,也不清楚多久能回来。]

同学这么说着,关心:[你这边有影响不?说起来我们还没碰过头呢,周五的合作会上见啊。]

江知羽垂下眼睫:[好,到时候请你喝咖啡。]

发送完,他翻出那封会议通知,无论哪一处都无可挑剔,是自己三年前绝对遇不到的甲方。

四五年之前呢?江锦昆说他从小在温室里,没见过社会的晦暗和混沌,翅膀硬了想飞走,迟早会白吃一些教训回来服软。江知羽确实挨了不少教训,被逃单被欠款,可是从没哪次认输回家。

因为更早的时候,他为奶奶念故事念报纸,就感受到了语言的能量,本科放弃了去读相关专业,之后还是久久不甘心。他没想过这份喜欢成了负担,有朝一日被拿来欺负自己。

江知羽软绵绵地趴在桌上,思索着解决办法,然后手机振动了两下。

Alfred:[下班了?]

江知羽撩起眼帘:[嗯,我回铂曼了,那个想当小三的殷衍没有找上门。]

短短一行字,戚述莫名听出了他心情不佳。

戚述说:[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这个聊天框的气压有点低。]

江知羽不愿意散播戾气,彼此交集浅淡,对方不应该为自己分担苦恼。

所以,他敷衍:[没有哇。]

另外一边,戚述见他这样,于是拨去了通话。

只不过,他此刻坐在车里,途径区域的路况不是很好。

行至陡坡处,车辆颠簸了几下,使得司机和乘客也随之晃荡。

戚述的手指一滑,不小心摁了视频的按钮,江知羽下意识地以为是语音,接通之后才发现不对劲。

紧接着,江知羽迅速挂断电话。

江知羽抓狂:[我没穿衣服,你什么也没看到!你个流氓怎么打视频啊,我是不会和你裸i聊的!]他还警告和威胁:[如果你看到了,洗干净你的眼睛。]

与此同时,在戚述这边,司机终于开出陡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踩了踩刹车,扭头看向后座的贵客,用英语询问:“您没事儿吧?好像有点晕车?”

戚述朝他摇了摇头,冷淡地示意没有关系。

司机见状,心里七上八下,想着贵客既然没有身体不舒服,为什么脸色会这么差。

而戚述看着微信,打字:[我信号不好,什么也没看到。]

后来江知羽并未回复,戚述看着黑掉的屏幕,思索着刚才看到的画面。

视频不过两三秒,屏幕对面江知羽衣衫齐整,发的消息全是胡编乱造。

戚述沉默地回想着,不过.......

江知羽眼眶是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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