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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度(1 / 1)

上次他们被酒精和冲动驱使,整个过程全凭身体

潜意识,懵懵懂懂就纠缠成了一团。

而这次截然不同。

本来江知羽妄图怪罪那几杯霞多丽,都是香槟扰乱他的心神,让他轻轻地点头说了允许

可是没一会儿,他实在没办法自欺欺人。

这时候自己意识清醒、所有的一切皆被灵敏地感知,包括耳畔的呼吸在什么时候局促,又在什么时候屏住。因为气氛的升温和发酵,也因为两人的距离太过亲密,彼此无论是戒备还是进攻,暗里的一寸寸试探都显得煽情。他们不再像初次那般横冲直撞,却保留着原始的新鲜和生涩。

还没有很熟稔,或许不熟稔也好,自发去探索滋味也是体验的一部分。

之前江知羽随口提到不喜欢被背对,戚述记住了,此时就面对面地拢着他。

江知羽的腰窝很性感,潮红的脸颊也很性感,并且这样能看清他的神色如何变化,戚述的视线时而扫过那双桃花眼。这道目光令人几近产生实感,江知羽觉得浑身好似被细细地抚过一遍。

他不自在地想要往床角缩,随即被扯了回来,然后江知羽顿了半秒,强自镇定地让自己放松。

紧接着,戚述抬起手,揉了揉他已然凌乱的头发。

江知羽知道戚述在看自己,但他没去对视,反正捉摸不透对方的心思。

看不懂,就不要看了,这里也没有秘密需要交换。

之后转去浴室洗澡,江知羽疲惫不堪地半阖着眼,被热水包裹住的时候,湿润的睫毛颤了颤。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的时间概念很模糊,再度被戚述覆上来。

江知羽迷蒙地仰起脖颈,听到戚述问:“怎么了?”

戚述以为江知羽会表达排斥,或者仓促喊停,所以压抑着没有下一步。

而江知羽并没有说话,他依赖戚述的体温,于是用鼻尖蹭了蹭对方的喉结。

模样看着这么乖,单纯软糯毫无攻击性。

但真的这么想就上当了,第二天,戚述率先起床洗漱,再叫好庄园的早餐,颇为提防地端去床边。

江知羽被固定的闹铃喊醒,看了看餐盘里的水果,拿起一只橙子就往戚述那边丢。

还好扔东西的力道不大,戚述稳稳地接住。

“我出两百块,你去医院挂个专家号。”江知羽看清诸多痕迹,冷漠地稍抬下巴。

他有些揶揄地补充:“去治治你的性i瘾吧。

戚述挺客气:“这钱还是你留着比较好,走路这么抖需不需要快递一根拐杖?”

说完,戚述上下打量了江知羽一眼,江知羽正软着腿去卫生间。

江知羽:"。"

登时他耳根发烫,呵斥:“你说什么呢,我买这种东西只会告诉所有人,这间屋子可能发生的两件事。”戚述道:“噢,哪两件?”

“要么打了,要么做了。”江知羽道,“你别影响我的好名声。

话音落下,戚述朝他嗤笑了一声,而他用后脑勺朝着人家,高傲地没去理睬。

戚述见状逗他:“和我传绯闻就脏了是吧?”

“不好听啊,到时候同事问我Alfred是谁,我总不能坦白自己不了解!”江知羽道。

戚述道:“你要是想问,我就会说。”

江知羽怎么会主动做这种事:

“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他的态度很明确,他不怎么认识对方,也没打算去认识一投入更深是件危险的事情。

他不了解枕边人在外的标签、头衔和名号,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只拥有暗室里的此时此刻。

想吊起自己的好奇,还得看Alfred有多少本事,就他目前得知的来说,现在这种状态正当好。

要是江知羽有上帝视角,会发现自己掌握的信息量错漏百出,更别轻飘飘地说什么“正当好”。

但凡察觉Alfred和金融狗扯上边,他怕会不信邪地核对八百遍,把对方的从业经历、执业证件统统刨个底朝天当下,江知羽还轻佻地拍了拍戚述的脸。

“说说也可以,这很关键吗?我会惊喜吗?”他的力道仿佛小猫挠痒。

戚述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无所谓就好,差点拄拐杖的不是我,也没人会找我八卦。”

江知羽针对他的最后一句,啧啧怜悯:“怎么连个找你碎嘴的都没有,社会关系好可怜。

戚述顺势卖惨:“是啊,想回去也没有顺风车可以搭。”

江知羽诧异:“你那辆超跑呢?”

戚述回答:“省点油费,没有开过来,还是你上司懂得体贴。

“昨晚上司跑路了,要不是我被抛弃,也不会一个人在后院兜圈子。”江知羽没心没肺地甩锅。

说到这个,他忽地心里一顿。

昨晚他貌似听到了江锦昆的声音,但离得太远了,那些响动不是很清晰,自己没有办法笃定。

吃完早饭出了房间,江知羽特意去找来了嘉宾名单。

他爸开的是国际律师事务所,从第一行找到最后一行,连个和法律沾边的公司都没有。

嘶,自己不至于和亲爹太久没见,想念出幻听啊?江知羽感到毛骨悚然。

他给另一位家人打了电话:“奶奶,我爸有和您说过他回不回国吗?”

“你说大声一点?”奶奶年事已高,耳朵不太好。

江知羽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奶奶立即表示没听过这回事。

“你自己去问他呀,你们父子难道没电话?”

江知羽单方面把江锦昆拉黑了,确实没有联系方式,然而不敢和老人家讲这些矛盾。

他转移话题寒暄了几句,随即断定,自己大概是弄错了,之后不再多疑。

中午和戚述打车到怡枫上邸,江知羽昏昏沉沉地睡了个回笼觉。

他梦到自己还背着一小书包,在同龄的白种人里显得瘦弱,是个手短脚短、脸蛋也没有长开的初中生。跟着家长到法国以后,他暑假先去上语言课,明白爸爸背井离乡有多么不容易,他每天都学得很用功,希望不会拖后腿。江知羽开慧得早,学奥数、学英文都很聪明,但突然让他上手法语,其实没那么容易。

除了畏怯的心理障碍,还有身体因素,他的骨子不太好,很长一段时间都水土不服。

他除了白天被送去学校,其余的时间全部闷在律所的福利公寓。

“今天可以不加班吗?”梦里,江知羽莫名地感到不安,吃完晚饭询问爸爸。

江锦昆忙着回公司开会,顾不上洗碗做家务,让江知羽好好写作业,又保证自己会早点回来。

“胆子这么小,可不是男子汉。”江锦昆和他说。

我胆子才不小,江知羽默默地抗议,可是心都在跟着发抖。

他的视角随后漂浮在半空中,如保障安全的监控器,看到初中的自己费劲地搬板凳,听话地开始写法语练习。过了片刻,这位初中生听到外面有打闹,害怕地握紧铅笔。

SudConcorde的治安不算好,他听说过这个街头的犯罪率居高不下,可他之前一直生活在长三角的发达城市,觉得抢劫、盗窃这种事情离自己很遥远。而且他爸爸特意换过门锁,和他说过只要及时反锁,不会有什么问题。

江知羽看到弱小的自己放下笔,跑去确认了一遍门锁,随后,这扇门猛然从外面发出巨响。

被电锯重重砸击第一下的时候,自己就吓得缩了起来,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这扇门变形了,有陌生人堂而皇之地走进来,狭窄的公寓空空荡荡。

不过他踩点了许久,住在这里的是一名律师,初来乍到没有人脉,平时到了深夜才会回家,看起来薪酬还不错,照理应该有些值钱的东西。他看到桌上有两副碗筷,看起来家里应该还有一个小孩?

有小孩的话,那勒索起来方便多了,他笑着开始四处寻找。

中途发现卧室有个书桌,板材用得不错,他立即将其锯成了好几块。

他一边拆掉家具,一边唱起了儿歌,过不久觉得累了,看到床榻被收拾得整齐,大大咧咧地往上一趟。“你出不出来?你出不出来?你出来,我一定不杀你。”他嘻嘻哈哈好像磕了药。

“人也没有,钱也没有!我们都要倒霉咯!”

江知羽听到他骂骂咧咧,亡命之徒打开江锦昆的储物柜,发现里面全是书籍。

“玩我呢?妈的,早知道带点汽油来。”他被自己的电锯割伤了,变得狰狞。

随后,他舔了舔伤口,泄愤地开始破坏沙发、茶几和窗户,巨大的声响让人头皮发麻,始作俑者却浑然不觉。江知羽瞧着他搞砸了一切,半个月前,爸爸一点点打理好的公寓,六楼上上下下不

知道跑了多少趟,如今在眼前迅速成

“操,有金子!他妈的怎么这么少?傻逼。”那人在沙发里发现了财物。

与此同时,警笛声由近及远,江知羽麻木地望着他翻窗逃跑。

警察们和江锦昆同时冲了进来,入目之处一片狼藉,还有洒落的碗碟和鲜血。

“小孩呢?真的在家里吗?”警察向江锦昆确认。

那时江锦昆的法语也不好,加上心情混乱,英语也是磕磕绊绊,率先开始翻箱倒柜。

江知羽听着他狼狈地喊自己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最后这个男人在衣柜中找到了儿子。

幼年的江知羽蜷在角落,嘴唇咬得破皮流血,之前死死地闭紧眼,始终没有出声,而衣柜被打开的时候,恐惧和痛苦到达了极限。在男孩睁开眼哭泣的同时,江知羽忽地重心不稳,然后就从噩梦中醒来。

他惊魂未定,随即坐起了身。

望着只留自己一个人的卧室,空荡荡的环境与当年吻合,让他条件反射性地攥紧棉被。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收拾情绪,卧室的门就被打开。

“江老师。”戚述逆着光站在门后,“我接到公务电话,过几天要出差。

江知羽怔怔地瞧着他,不过半秒钟的工夫,就滴水不漏地掩住了异样。

“和我报备?是怕你回来以后,房子被我卖掉了吗?”他开玩笑。

戚述不动声色,顺着他说:“那我无处可回,岂不是被逼去铂曼暖床?”

三言两语之际,江知羽逐渐放松下来,电锯的嗡鸣被轻言细语所取代。

他很想调侃对方,分明就是本地人,怎么可能无处可回?

可江知羽转念一想,Alfred身在重组家庭,在那里似乎格格不入

思及此,他把那些话咽了回去。

两人的气氛变得安静,戚述微挑眉梢:“睡个午觉脸色这么白,你做什么梦了?”

江知羽胡编乱造:“我又在庄园迷路了。”

“那我该早两分钟敲门,再把你带出来。”戚述漫不经心道。

江知羽伸了个懒腰,感觉有些乏力:“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再打开工作邮箱,立即倒吸凉气,紧张地说了句“果然”。

“我就说我的第六感很准,你看看,松晟约我下周开合作会!活动涉及到的高层都会来参加!”

江知羽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确认了两遍,懊恼地说:“我还没准备好.....

戚述凉飕飕地说:“收到的定金快花光了吧,还没准备给人正经干活?”

江知羽摊手:“那当然,我简历上吹得好看,其实我根本没负责过这么大的活动。

听到他义正辞严地这么倒完苦水,戚述不由地沉默了一下。

而江知羽感叹:“条件不匹配的合作,就像一场充满画饼的无爱婚姻。

戚述没忍住:“你是要早点放手,放他另寻良人?”

“那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占有欲强,不可能放手。”江知羽瞪了一眼

“我选择钓他吃这辈子的饼。

这下戚述无话可说,怕自己张口就会被撑住。

江知羽收到邮件,严阵以待了几天,再发现自己确实有飞来横祸,却不是来自松晟。

当天他来到写字楼坐班,正去茶水间倒咖啡,凑巧听说本市传出了猎奇的桃色绯闻。

“是什么?我也想听听”他探头探脑。

他这么一打断,其余人却眼神飘忽,尴尬地表示没什么事情。

江知羽为此有些茫然,刚委屈地低头喝了一口拿铁,又被周柯喊进了办公室。

“你自己看看。”周柯发来一份PDF。

江知羽扫过标题,上面写着:《泳池N/P,禽兽狂欢,房产老总抛家弃子流连郊外淫/窟》

江知羽:???

他并不知道这位老总是谁,但看到“泳池”和“狂欢”,登时感到不妙。

紧接着,他打开文件,发现有人举报这位老总行迹不端,顺带揭露某酒会表面合规,实际有额外招待。江知羽道:“我们上周参加的那个?”

“对,标题是不是很劲爆?这份文件没流出去,刚发没多久就全网撤回了。”周柯头疼。

他说:“松晟资本的公关部消息灵通,刚刚带着它来找我,询问蒲音有没有参与。他们比较注意风评口碑,担心合作风险高,反正我那天加班,能解释清楚。“你是知道的,我也不可能去。”江知羽道。

“树大招风,有人在搞你。”周柯严肃地说。

“公关部提了一些小道消息,说你和你的校友聊完,不过晚上八点半,就突然不见人影了,之后没人见到过你?”听到这里,江知羽匪夷所思地回答:“我想早点休息,在后院迷路了。”

周柯道:“住你隔壁的是衫仪同行,他找松晟吹过妖风了,说主办给我们安排在一层楼,当晚只有他入住,害得他提心吊胆怕闹鬼。他摁了摁太阳穴:“江知羽,我们的重点不是你去没去,你懂么?”

看着江知羽抿紧的嘴角,他把话说开:“现在最要紧的是,谁能明明白白地证明你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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