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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1 / 1)

“四哥,你、你别与我开这样的玩笑话。”闻妹一双手绞得发白,只觉得听见了天方夜谭,四哥说娶她?这怎么可能四哥是四哥啊,四哥更是王爷,无论是哪一方面来看,都不可能。

沈翊偏头看她,面上不见丝耄捉弄揶揄的神色,”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婚姻大事,我不至于拿这个逗趣。闻姝被沈翊锐利的目光盯着,犹如被鹰隼盯上的兔儿,脑子一团浆糊,要转不动了,比听见章氏让她去做媵妾还要吃惊,今日是什么黄道吉日,一日就听见两个这样捅破天的大消息“为什么是我?”闻姝一慌神就想咬唇

沈翊望着被她咬得发白的唇瓣,略略偏移了目光,不紧不慢地说:“七妹妹正好需要一桩亲事,而我也需要一个王妃。闻姝想也不想便说:“皇上会给你安排育门贵女的王妃。

沈翊垂首理了理衣袖上的褶被,“你应当晓得,我虽被封为王爸。却不如瑞王有势力强劲的外家帮扶,我母辛一族尽数票灭,如今我孤身一人。哪里有什么高门害女愿意嫁我,''“不是的.....”闻姝下意识就想辩解,他是燕王啊,整个大周才几个王爷,怎会没有贵女愿意呢?可听见四哥说他娘亲一族都不在了,又忍不住心疼地说:“四哥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啊,我......“那你嫁与我,陪着我,不是更好吗?”沈翊截断她的话,回眸望着她,语气极轻,但却像是带着诱惑一般说:“你不是答应了会一直陪着我吗?‘沈翊这样说,闻姝心里头翻涌起了愧疚,但她又很快反应过来,“四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永远都是我的四哥。并非只有夫妻才是互相陪伴,亲人亦是。

“你瞧见陶姑娘了,定亲后就不能轻易出府,”沈翊嗓音微哑,“再说闻娴,出阎五年,回来过几次?这也算一直陪伴吗?闻妹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嘴唇微微蠕动,却反驳不了。

是啊,姑娘家出阁,便会被规矩约束着,想出府要过问婆母的意思,除非婆母手宽,不爱管这些事,可成了亲的妇人,也少有在外抛头露面的,除了逢年过节,也较少回娘家就算回娘家可以,但她该寻什么借口,常常来燕王府见四哥呢?旁人真不会传流言蜚语吗?

这一刻,闻姝才明白,原来“一直”这个承诺这样重,一字千“斤”,她当初竟张口就许下了,好似是注定要失信的一个诺言“四哥,我....”闻姝一双秀眉要拧成麻绳了,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沈翊忽得轻叹一口气,“我母亲一族丧生于一场大火,只因我是皇上的血脉,他们想要赶尽杀绝,偏偏我这个该死的人却死里逃生,而我的母亲,我的先生,都死在了大火里。闻姝侧身,水盈盈的眸子望着他,从沈翊面容上瞧见了从未有过的巨大哀伤,这是他第一次谈起这段血腥的往事,原来是这样,他手腕间的疤痕,果然是烧伤,怪不得四哥畏火。四哥成为燕王,定都人人艳羡得红了眼,可是有谁知晓四哥因为这个身份,丧母丧亲,死里逃生,背负着沉重的血仇孤身一人来到定都闻姝紧紧地攥着衣袖,心口像剖开一样疼,仿佛也正在经历着那场大火,眼眶酸涩难忍

“我成为燕干,亦成为了瑞于的眼中钉,魏家容不下我,绝不会让皇上给我多好的于妃,其至有可能将细作派到我身边,”沈翊幽深的眼眸中难得流露出些许脆弱,就那么定定地望着闻姝,问她:“姝儿,你想让四哥过上那种半夜睡觉都不敢闭眼恨,怕躺在自己身侧的于妃随时会抽出一把比首要了我的命

的生活吗?

“不是的,我自然不想,”闻姝连连摇头,她的四哥,少年英才,意气风发,何曾露出过这样的神色,她不敢想那样的场面,吓得眼尾泛起了水光,“可是四哥,我身份卑微,我成不了你的王妃。闻妹只是侯府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做王爷侧妃都堪忧,更何况是正妃,大周没有这样的先例,

她从未因为庶女之身而自怨自艾,可这时却忍不住想,若她是嫡出,身份显赫,是不是就能帮到四哥了沈翊听见这句话,县着的心蓦地就松了下去,垂下眼睫,遮住了难掩的、恶劣的、得逞的神色

他早就知道,姝儿是个心软的姑娘

是他卑劣。

“这不是阻碍,我可以解决,只要你愿意,我就有办法让皇上赐婚,”沈翊静静地看着她,“小七,你愿意吗?闻姝垂下脑袋,双手交叠,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鞋尖,她本是想来求四哥帮她推掉为人妾室的亲事,怎么又陷入了另一个难题呢?嫁给四哥,她从未想过,嫁给一个王爷,她更是想都不敢想

大周的王位是降等世袭,只有少数世袭罔替,比如北兴王府就是世袭罔替,那是先帝钦点,因此王妃是整个大周都数不出来几个的尊贵人,肩上的担子何其重啊,她有这个能力承担吗?章氏为了闻娴闻妍得嫁高门,从小精心培养二人,可她自小就为了活着挣扎,管家务事什么都没学过,拿什么去做好一个王妃?沈翊看她低着头沉思,便晓得事已成了一半,装模作样地大方道:“难道你有了心仪的男子?若是如此,我便不逼你了。闻姝整日在侯府,认识的外男都没几个,在善习堂读书时,因着她只是不受宠的庶女,除了周羡青几个和四哥关系好的,她其他都没讲过话,哪来心仪的男子。“没有心仪之人,”闻姝盯着手腕间四哥送的玉镯说,“我才疏学浅,又没什么见识,更没见过大世面,我怕担不起王妃这个重任。‘“我也不是生来就做了燕王,”沈翊反问她,

“你向来好学,王府的账演那样繁杂,你如今不也处理得很好吗?

闻姝后知后觉,侧眸看着沈翊,“四哥,你是不是早就做好了这个打算,所以才叫我管干府的账簿?那不是半年前就.....他竟憋到了现在

“自然不是,只是我实在无人可托付,除了你,我亦不敢信任何人,”沈翊矢口否认,语气好不可怜,“皇城之内,勾心斗角,皇权之下,白骨累累,我说不定何时就被瑞王算计,成为一杯黄土,你若是害怕,便罢了,我也不想连累你。“四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这样说,闻姝愈发心酸,想想四哥孤身与所有人斗,回到家或许还要面对一个细作王妃,她便不忍沈翊看她眸中含着泪水,微咬了下后槽牙,不想逼她过紧,便说:“你考虑考虑,就算你不愿意,我也会帮你推掉章氏的安排,四哥不敢说是世间最好的男子,但可以保证你一生无忧,并允诺你绝不纳妾,燕王府永远只有你一个女主子。‘闻姝的心跳漏了一拍,悬在眼睫上的泪珠惊落,打在手背上,滚烫灼人,她慌忙用帕子擦净,吸了吸鼻尖,分明是天上掉金子的事,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四哥说绝不纳妾,不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可是话本子里才有的情感,这世间真的有吗?

他是王爷啊。纳再多妾地无人能署喙,音对她许下这样的诺言。要叫闻姝如何不动容1

章氏要她为人妾室,四哥却许她绝不纳妾

她好像在一日之内,遇到了最糟糕,又最幸运的事。

“别哭,”沈翊起身,半蹲在闻妹跟前,用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又不是要吃了你,哭什么。

“四哥,我知道你对我好,”闻姝涓眼朦胧,心中挣扎,“容我想想好吗?

她说出这句话时都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好的事,她还要矫情地考虑,若是换了旁人,怕是要抢破头,可正因这是四哥,她不能莽撞,一旦答应,就是一辈子的事,她要对自己负麦,也要对四哥负责。

“自然是要让你仔细考虑,我不逼你,”沈翊用指腹擦净她眼角温热的泪水,柔和地说:“小七别哭,四哥只有你了。他这颗心,早就该死在那场大火中,是闻姝让这颗心继续跳动着,为她跳动着

闻姝敛了泪,沈翊让丫鬟打来热水,给她洗漱,才备车送她回侯府。

从兰苑出来,沈翊去了世贤院,这是他第一次踏足此地,闻妹还常来请安,沈翊却从来不会。

世贤院是整个侯府最精致华丽之地,连永平侯的青山院都比不得,院子里种着品相昂贵的绿萼梅,含苞待放。“奴婢拜见燕干殿下!‘

他一进去,便跪了满院的奴婢,个个惶恐,不知燕王殿下来此有何贵干。

沈翊没搭理她们,径直往里走,辛嬷嬷瞧见燕王,吃了一惊连忙禀告章氏。

章氏前不久才和闻姝说了让她做媵妾之事,燕王这就来了,难道是来给闻姝撑腰

章氏心中不安,才起身,就见沈翊进了堂内,她忙上前几步屈膝行礼,“臣妇见过燕王殿下!

这礼行的自然是不情不愿,从前要跪在她跟前讨食的小崽子,如今地位颠倒,要她给沈翊行礼,哪能心甘情愿,可再心不甘情不愿,她也要行这个礼,一旁的辛嬷嬷更是跪了下去。沈翊没说话,打量了一圈屋内,烧得通红的炭火,屋外冰天雪地,屋内舒适宜人,他越过章氏,掀袍坐到了上首的位置,凌盛手中持刀站在他身侧。燕王没说话,章氏也不敢起身,只能垂首屈膝坚持着,她自成为永平侯夫人,连皇后娘娘都要给两分薄面,这还是头一次行这么久的礼,她小腿发酸,要站不稳了。眼见着章氏要摔了,沈翊才大发慈悲地免了她的礼,“怎么?本王坐下半晌了,连杯茶水都没有吗?章氏挤出笑容,连忙吩咐辛嬷嬷去准备茶水,“燕王殿下莫怪,您来得匆忙,臣妇怠慢了。

“看来下次本王来侯府还得和侯夫人报备一声?”沈翊随意靠坐着,仿佛在自己家一般,明明是坐着,可面对站着的章氏,眼神却像是居高临下。章氏咽了咽喉,“臣妇不敢,臣妇失言。

辛嬷嬷急匆匆端了杯茶水上来解救了章氏,只是辛嬷嬷一想到燕王和七姑娘关系亲近,前不久才折辱了七姑娘,她就胆战心惊,手都在抖。把茶盏递给燕王时,不知怎得茶盏就翻了,滚烫的热水大半泼在了她自个手上,还有一些溅到了沈翊的手背上,当即烫红了一片。“大胆!竟敢伤燕王贵体!”凌盛持刀大喝一声,

辛嬷嬷几乎被吓掉了半条命,也顾不上手被烫出了水泡,一个劲地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婢是无心之失!沈翊抽出帕子擦了擦手背上的水渍,漫不经心地说:‘

''好一句无心之失,来人,拖下去打。

燕王府的护卫从门外涌入,拖着辛嬷嬷往外走

辛嬷嬷哭得涕泗横流向章氏求饶,“夫人救奴婢!夫人!”

章氏不忍地撇开眼,烫伤燕王,就是打死都没有人会为辛嬷嬷说一句话,皇权就是这样的至育无上,取人性命,甚至不需要理由很快院子里就传来了板子打在肉\体上的闷响,还有辛嬷嬷的哀障声

辛嬷嬷已年过五十,跟在章氏身边作威作福,还有两个小丫鬟伺候着,比闻姝还要享福,哪受过这样大的罪,没一会,她的哀嚎声就越来越小,快要听不见了章氏越听越心慌,修剪圆润的指甲掐在掌心,辛嬷嬷可是跟了她几十年的老人,从她幼时起就带着她,是她最看重的人,若没了辛嬷嬷,犹如自断一臂,原本以为沈翊是来说闻姝的亲事,章氏本还想着搬出老夫人用孝道压他,可沈翊什么都没说。

辛嬷嬷把人烫伤了,不管是不是沈翊故意的,那杯茶都是辛嬷嬷递过去的

章氏也曾在姚氏入府敬茶时这样对过姚氏,却从未想到,有一目同样的招式会用在自己身上。

章氏咬了咬牙,屈膝跪了下去,“燕王殿下,辛嬷嬷年事已育,再打下去怕是受不住,还请您高抬贵手,臣妇感激不尽!“她不能让辛嬷嬷死,所以只能屈辱地向沈翊下跪,眼睛红的要滴血了。

沈翊给凌感使了个眼色,轻笑了一声:“只是个老贱奴就受不住了?要是闻琅呢?

“燕王殿下!”章氏愕然抬头,这样明晃晃地威胁,院子里的板子声已经停了,却打在了章氏的心头,沈翊站起身,背着手踱步至章氐身侧,目光望着院子里被打得犹如死狗一般的辛嬷嬷,赛声说;“再敢动本王的人,就准备好给他收尸。沈翊大步离去,整个世贤院静得能听见雪落的声音,章氏像是被抽了力气一般,瘫倒在地,浑身冒冷汗,犹如死过一回明明只是一个才弱冠的小子,可那身上的威势,却比永平侯还要足,果真是皇子,生来的气势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沈翊只字未提闻妹的事,章氏事先准备好的“孝道”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却让章氏半点也不敢打让闻妹为妾的主意了,闻娴是重要,可闻琅的命才是章氏最在意的。沈翊下了马车,想先去换身衣裳,衣裳上染了世贤院的熏香,难闻得紧

“燕王殿下,去哪了?”千留醉打趣的声音传来,“把小爷我请来王府,自个又不在。

沈翊一扭头就见千留醉斜倚在花厅美人榻上,面前摆满了瓜果点心,吃得正欢。

“你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沈翊走了过去

千留醉坐了起来,“不是你把我请来的,我客气什么,说吧,什么事?

“没什么事,想让你这段时日住在王府,”沈翊拍了拍衣袖上沾着的雪粒,“直到澜悦离京。

“你又想利用我干坏事?”千留醉微眯起眼打量沈翊,只觉得沈翊今日气色不错,像是有好事发生。

“是好事,”沈翊睇了他一眼,嘴角溢出点笑,“成了请你喝喜酒。

''喝酒’与‘喝喜酒’可是截然不同的意思,千留醉一听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叹道:“终于忍不住了?我还当你能再忍一段时目呢。”也罢,看在小娘子点心做得那般好吃的份上,我就帮帮你吧,”千留醉复又靠了回去,“只是等你事成,得帮我从澜悦那脱身。沈翊嗤笑了声,“当个郡马不也挺好?

千留醉脸色难看起来,“小爷我讨厌马!‘

上次是苑马寺,这次是郡马,他是和马犯冲吧

沈翊站了起来去更衣,懒得搭理炸毛的千留醉,澜悦为了他千里迢迢回京,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有的是好戏看千留醉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他一来王府,沈翊觉得吵死了,他不是调戏这个丫鬟,就是逗弄那个丫鬟,偏偏那些丫鬟们还被他的好皮囊迷了眼,乐于和他逗趣。若不是为了大计,沈翊是真想当场把他扔出王府,最终把千留醉赶去了远点的院子住,他才安生下来,但睡了没一会,又被噩梦惊醒了自从那场大火后,时常梦雁压身,难以安枕,沈翊舒了口气,往里侧躺着,眉心稍蹙,若是和闻姝成亲了,半夜做噩梦,会不会吓着她?他十日有八日都会被梦魇惊醒,也不知太医有没有法子治,沈翊梦魇缠身这么多年,也没想过要看大夫,可现下却是考虑起了“治梦”,惊醒后,沈翊又久久难以入眠,而身处兰苑的闻姝,同样失眠了。

她侧躺在床榻上,望着窗户的方向,因为外边在下雪,窗户纸上印出些光亮,看得久了,勉强能看清屋内的景象这些年,兰苑一点点的添置东西,再加上四哥成为燕王之后送来的,兰苑又有了那么点最初娘亲还在时的精致,像个侯府姑娘的闺房闻妹从被中抽出手,抬高,腕间的玉镯垂下,借着微末的光亮,玉镯莹润如月色,圈在纤细的胳膊上,指腹一圈一圈地抚摸着,即便看不太清,也能感知到那朵荷花的纹路。四哥爱吃荷花酥,藏干府有一大片荷花池,送她的镯子上也,雕刻着荷花,四哥似平喜欢这“出淤泥而不热”的圣洁楷模闻姝握住镯子,望着窗户上的纹路出神,四哥要她做藏干妃,这样天大的消息,她连月露也不敢告知,一个巨大的秘密压在心头,哪里还有睡意若是换一个人在她被章氏逼着去当媵妾的当头提出让她去当王妃,她绝不会犹豫,无论前方有多大的陷阱,她都宁愿去跳,而不是去给大姐夫当妾。为何这个人变成四哥,她就犹豫了呢?

她相信四哥的承诺,也相信若是嫁给四哥,绝对会待她很好,可她认识四哥九年了,九年的兄妹感情,一朝让她去做四哥的妻,总觉得别扭。更重要的是王妇之青,闻姝不仅仅是怕自己承担不起,更怕自己无用,不能给四哥带来助力。夺嫡之争。你死我活。她不怕和四哥一起死。怕得是四哥被自己拖累而死夺嫡之争

瑞王有权势显赫的魏家做支撑,两个侧妃的娘家也是高门望族,而四哥聚她,她什么都不能带给四哥,永平侯府绝不会因为她嫁给四哥就支持四哥,毕竟闻妍嫁去了魏家,自然是希望永平侯府支持瑞王。四哥当直孤立无援

闻姝眼角发涩。她合上眼睫。泪珠却仍旧漆落

既心疼四哥没有援助。又担心自己占了四哥可能获得强大妻族援助的位置

两种思想在闻姝心间拉扯,几乎要将她一颗心剖成两半,辗转至天明时分才堪堪睡着。

沈翊说不逼她,当真就没再提过这件事,照旧往兰苑来,逗逗踏雪,尝尝点心,送来的东西要将兰苑堆满闻姝理不出头绪。就有点想躲避。也不夫提。每日专心做大氅。终于在腊月初三那日做好了

“四哥,你穿上试试。”大氅很重,闻姝手捧着都有些累

沈翊也不与她客气,接过抖了抖就往身上披,“正好,不长不短,很暖和。

闻姝嘴角微弯,踮起脚尖给他系胸前的系带,“四哥身姿挺拔如柏,穿什么都好看。

沈翊垂眸望着她,虽说闻妹还没答应嫁给他,可在沈翊看来,他们早就亲密的不分你我,除了母亲,只有闻姝会将爱护一针一线地缝入衣中闻妹系好衣带,又拍了拍大氅上的褶皱,“四哥,今目是腊月初三呢。

“腊月初三怎么了?”沈翊佯装不懂

闻姝仰头,眨了眨纤长的羽睫,“四哥忘了吗?今日是我们认识整整九年,明日,就是十年的开始了。白驹过隙,十年不过是一瞬间,他们都长大了

“不止,”沈翊深邃的凤眸对上她的眼睛,“我想要百年。

闻妹没听出来他的"不止’是什么意思,听见他后一句话便笑了,“那我岂不是得活一百零八岁。“那就活一百八岁。”沈翊眼神执拗,就是要百年,像个闹着爹娘要买玩具的小孩子

闻姝看他这样,下意识就顺着他的适说:“好,那我争取长命百岁。

初三的月亮落下,初四的太阳升起,属于他们的第十年,开始了。

永平侯自从七月离京后,就一直没回来,眼见着到年下了,永平侯府忙着过年,可今年府里冷清了不少,闻婉闻妍都出阁,永平侯没回京,南竹院还在禁足,人少,怎么都热闹不起来,连家宴也没什么胃口,没一会就散了。回到兰苑,闻姝手撑着下巴看灯罩里摇曳的火苗,四哥入宫了,这是她这些年过得最冷清的一个年。这时她才发觉幼时的自己有多傻,随随便便就许下诺言,现在看来,哪里有这么简单,若是各自成家,恐怕一年也难见两回兰嬷嬷年纪大了,熬不住,吃过年夜饭没一会就去睡了,月露也回屋,闻姝独自坐在榻上发呆,屋外下着小雪,可仍阻挡不住定都百姓的热情,漫天火树银花,将窗户映照得五颜六色岁除是一年中最热闹的一天

闻姝偏头望着窗户,看得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想要熄灯睡觉,忽听见院子里传来动静,她下榻去开门,便瞧见穿着她做的那件大氅的沈翊,“四哥?“去穿厚点,我带你出去玩。”沈翊身上带着风雪的冷冽,没靠近闻姝

“现在么?”闻姝难以置信,这都深夜了。

沈翊点头:“嗯,快去穿衣裳。

“好!”闻姝绽放笑容,忙不迭进屋寻披风去了。

裹上了最厚的那件披风,沈翊带着她从西北角门出去,上了燕王府的马车。

今日没有宵禁,街上当真是热闹,夜深了还有这么多人,闻姝从车帘一角望出去,只觉得心口热腾腾的,她是第一次这么晚出门,新奇又激动。马车一路来到西南角的明楼,这是定都城里最高的几座楼宇之一,明楼也是个酒楼,但只接待达官贵人,楼顶可俯瞰整个定都城无限风光,这还是听卫如黛说的,闻姝没来过今夜明楼灯火通明,宛如一座莲花宝塔,绚丽多姿,沈翊带闻妹直接上了顶楼,顶楼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却没有旁的客人。“好美呀!”闻妹也顾不上冷,扑到栏杆边,定都万家灯火,定河从北至南蜿蜒而过,河畔悬挂着各色彩灯,河中还有人在放花灯,皇城在最北边,有定都最高的楼宇,亦是灯火最盛之处,这是她第一次瞧见皇城景象,不由得感叹道:“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皇城果然恢弘万千!”“别冻着。”沈翊抬手掖了掖她的衣领,望着她的笑容接了句:“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

闻姝偏头望着沈翊,眸中有星子闪烁,“四哥,定都真大。

“大周的万里江山更为广阔,定都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定都确实是大周最为繁盛之地。”沈翊从前也觉得定都不小,可用脚步丈量过大周的疆域后,便觉得定都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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