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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1 / 1)

大红轿子停靠在陡峭的悬崖边上,前方路不通。此地名叫东明渡,前为湖泊,后成了断崖。

两侧更是无路可走,都被提着锋利兵器的不速之客牢牢堵住了。

右侧是崇山三千剑客,皆穿白衣加白冠,打头的是大师兄江令尘,眉目俊雅,清质耀耀,正气凛然。

一柄剑名叫祈雪,一剑出时雪满山,荡除人间妖魔尽。

他身边靠着两个人,师弟叫荀盛,师妹叫东织,身后排着三千剑客,皆严阵以待指向前方。

左侧人更多,为首的是朝明王城的帝王白清。他名清,人可不清,威武霸道。跟清接边的也就一双冷寂的黑瞳。

他穿一身钳金丝的黑缎长服,腰系着血红双穗条。箍住小腿的长靴与衣同色,但暗淡无光,似是萦绕着一圈黑气。

白清没携武器,他身后低着头的百万阴魂大军,即是他此时的武器。

他本是六百年前统一天下的帝王,因一场天地劫难,身先士卒率军征伐,却难挡下,倒霉地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如同黑与白对峙,朝明和崇山派也在对峙,围着两者中间的小喜轿,为的是轿中的骨销。

崇山派忌惮着白清,不解他来此为何,不敢擅自行动,唯恐全军覆没。

白清迟迟不动,非是忌惮崇山派,而是他在等骨销,也就是他的“死娃娃”,更准确的说是“死新娘”。

卧涟君还有着自己的心思,对骨销言时,将“死新娘”一词换成了“死娃娃”。

“骨销,别怕,轿子停不是因为你。”卧涟君及时出声。

这一句柔和的话难以安慰到骨销。

她来的这一路都不是为何。

骨销无措地十根指头交叠,想问又强忍着不吭气,等待卧涟君的下一步指示。

卧涟君没让她久等,说:“骨销,掀开帘子走出来吧。慢慢来,不用怕,我在你身边。你面前有很多人,左边是朝明万鬼,右边是崇山千人。你再怕,也不要乱瞄和主动出言。”

骨销深吸一口气,缓缓倾身,秀丽的指头擒住布门帘,扯出容她下轿子的通口。轿子吱嘎一声,往地面斜了个角。

绣花红鞋沿着斜坡踏下,她一出了轿,人间立即多了很多热闹。

她的脸蛋娇美,体态玉琢,在场的非人和人都朝她看,有感情的人的眼中都露出惊艳和惧怕。

“她好美。”东织惊叹不已,手上的鞭子舞得绚烂,恶狠狠又说:“但该杀还得杀。”

荀盛狂点头。

江令尘本想制止,却也说不出什么否定的话。

百万阴兵昂起了头,哐哐几声,布满黑气的刀枪剑戟不约而同架了起来。

长靴高抬,白清朝前走了一步,手臂悬出,宽大的手掌朝她伸。

“过来。”白清在阴暗处,不冷不热地唤,双目空洞无神。

白清喊的人是骨销。

“白帝叫她过去了!大事不好。大师兄,我看她确定无疑是镇魔棺。我们上吧,冲上去杀了她。”东织低声说。

“不可,卧涟君把死新娘跟镇魔棺掉包了,白帝没看出来,都朝她伸手了。我们要动,白帝大军定然也要动。为了个美人,倾尽天下的事,他白帝可是经常干的。别忘了还有卧涟君,不知道他在哪里躲着的。依我看,我们难杀镇魔棺,不如先撤。”荀盛拧拧眉头,惴惴不安地说道。

“镇魔棺可是关押着百万妖魔,若是被放出来,天地不保。今日难得,不可放虎归山,你我拼了命也得把镇魔棺杀了。”东织怒气冲冲地喊,急躁不已,手中的长鞭子快拧成一坨。

“镇魔棺还镇着魔,没那么容易放出来。”荀盛与她辩解。

“杀了她才能一了百了。”

江令尘抬手打断两人斗嘴,说:“别吵,镇魔棺刚化形,不通人事,你看她吓得僵住了。让她出声露出破绽,不用你我,白帝自会杀了她。”

被这么多人围住,骨销确实是被吓得僵硬。她惊恐地东张西望,想往后倒退。

幸好卧涟君在她耳边出言:“骨销,骨销,将左手伸出,递给左侧轿夫。”

骨销稍稍定下心,款款探出一只手。

这五指秀丽、白润、无力,无暇的丹寇奇长,耀着黄金色。

轿夫将手托住,带着骨销往白清那方进。

“大师兄,她走了,她走了!我们快上啊!”东织焦急地跺跺脚。

“慢,更不能上了,你上,除了大师兄,我们都得死,那群阴兵不是好惹的。看看这气息,我在这里堵着都吓得要死。”荀盛认怂,搓搓凉飕飕的胳膊说。

江令尘不出言他盯上骨销,挑起一块鞋边石头握在手中,朝着她的后背投去。

砰!

石头未到骨销背上,而是撞到了一片轻飘飘的白羽毛。

白羽毛落地消散。

崇山派千人俱惊,即刻摆开阵势!

“是何人!”江令尘呵斥道。

牵着骨销左手的轿夫猝然扭头,双眼泛着威严的金光,凛然道:“崇山小辈,还不快滚!”

“是卧涟君,轿夫是卧涟君!”有人直接挑明。

一道排山倒海的杀气呼啸着,朝着江令尘而来,扫出一道金色的宽宽尾巴。江令尘快速旋剑,轻盈翻旋,绞碎了这道攻击。

江令尘竖剑呵道:“攻击!三千剑尽朝镇魔棺!万万不可偏移剑力,袭击到阴兵!”

“攻击!”东织助长着威势。

“是!”三千剑客并剑发力,势要碾碎骨销。

身后传来大张旗鼓的剑声,骨销吓得脚步踉跄了下,忍不住想回头看。

轿夫握紧她的手,匆匆说:“我送你到白清身边,你握着他的手。”

他的手一抬,将骨销递飞了出去。

她不稳当地落在白清身边,左手虚虚扶上了白清的手。

一碰,她吃了一惊,这手比她的还凉。

轿夫则扭身飞回,以一己之力挡下三千剑的合力一击,在剑光中化成了泡影。

“没事,骨销。别回头看,我没事。”卧涟君安慰道。

骨销放轻呼吸,慢慢抬头,与白清的面容对上。

白清跟骨销的面容格外相似!

只是骨销满身是艳色白清则是桀骜不驯的帝王相,凶杀气于英挺的眉间聚集,一看就知道不太好惹。

“啊……”骨销难掩惊奇,也有丝对白清奇怪的亲切情感。

“安静!”卧涟君打断她要吐出的话。

白清握紧了骨销冰凉的小手,带着不经意地愁情问道:“你的手很凉。”

‘坐轿子坐的了,都怪卧涟君,’骨销在心底埋怨,乖乖听话不出声。

“叫他白清,让他抱着你。”卧涟君在耳边道。

闻言,骨销一下红了脸,发出如同蚊子的叫声,“白清,抱我。”

“大点声音。”卧涟君催促。三千剑正在酝酿,又准备来了。

“白清,抱我!”骨销提高嗓音,脆生生地喊。

“好。”

白清像被操纵般应答,修长的左臂绕着她的腰一收,将她横抱起。

三千剑来了,侵云吞雾,威力无穷,但已伤害不到骨销了。

白清身边的阴魂大军踏着夜气,瞬间蹿出,汇聚成遮天蔽日的浓厚黑气,直面三千的剑气。

“尔等敢来?”一位持刀的校尉怒斥。

“来都来了,还问什么问!”东织踩上崖壁凸出的巨石,莽上校尉。

“要你死无全尸!”校尉劈出巨大的长刀。

东织知晓抵挡不住,惊慌扬鞭。江令尘瞬移她身旁,接下校尉的用力一击,钳住她的肩头扔走了她。

“大师兄!”东织迅速后飞,落于跟小兵小将较劲的荀盛旁侧。

“撤,镇魔棺到朝明的皇城了,跑不了。”江令尘扑灭化成巨口的黑气,收剑凝视骨销朱红的背影。

黑气铺在轿子前方的悬崖之上,架起一座流动的吊桥。白清抱着骨销登上桥面,一步百米,跨过幽深的悬崖,来到了另一边。

骨销顺着卧涟君的指示,枕着白清冰寒的胸膛,一动不动,似是一个精致的红衣娃娃。

没多久,白清抱着骨销迈进上方皇城的宫门,入了抚光结界圈。

身后随着的百万阴魂大军围在城墙一圈,速速化成黑气,沉入地底深处。

当今天下,上方皇城的抚光结界最为坚固。卧涟君护骨销辗转一路,大部分的筹谋是为入此结界,这样才能松一口气。

青灰色的宫墙前,卧涟君放开手脚,逆风挥翅从天而降,落于骨销前方。

朝明城彻夜燃灯,天与地光亮无比,骨销深埋地底六百年,到此时才真正见到光明。

她怀着憧憬,细细打量卧涟君。

卧涟君是妖,俊美无俦的妖,应该说是半人半妖。

他身上有三色,红一色乃是他后背双翅,血红绒绒,夺人眼球,如同骨销的艳艳红衣。

另两色,一白,一金,清俊中有贵气——金眸配着白面,金纹配着白衣,错落有致。

他面颊上也带红纹,带的不多,寥寥三道子,指头长短,并排印在眉正中。

灿灿金眸过于霸道凶悍了,外泄的金光比荆棘更能困着人。

没有双翼的参与,单看这双异眸,也能知晓他为不容于世的异类。

“卧涟君?!”骨销惊喜地喊,什么都不顾及了,从白清怀中跳下,匆匆往卧涟君跟前奔跑。

卧涟君答道:“是我。”同时,他拿出一把从阴兵手中夺来的刀,切下了白清的头。

骨销呆住不可动,“你,你为何要杀他。”

“我没杀他,这是一层蒙骗人的纸,骗骗崇山小鬼差不多,骗我还不够格。也就百万大军惹人忌惮点。”

卧涟君作为半个朝明的旧人,深知除了那个女人,没有人能让白清亲自接人。

骨销再看,被砍死的白清没有流血,而是化成一团软塌塌的黄纸。

卧涟君没让她多看,拽起她的手臂躲开黄纸,“还没结束,真白清要醒来了,我先带你入宫,解决掉一些事。”

“什么事?”

“跟着来。”

卧涟君倾身,与骨销的唇齿只隔半寸。几根黑发从高处掉落,缠在她雪白的脖处。

骨销愣愣地看向他。

他抱起她,双翅铺开,跃天而起,“抱好我,还有一段距离。你先睡一觉。”

“小乌呢?我想看它,能要它飞回来吗?”骨销问。

“猖乌,它飞走了,飞不回来了。改日有机会,再给你看。你睡吧,睡醒了地方也就到了。”

骨销打了个小哈欠,在他怀中不受控制地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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