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闻看着眼前这黑洞洞的楼梯，心里不免有些害怕。
本想打开手机手电筒，谁知手机也没电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靠着窗外零星的月光扶着把手，往上走去。
眼看还有几层就要到了，她累得气喘吁吁，停下来想歇息一会时，突然听到楼下几层有脚步声，这声音从一开始的缓慢，到突然加快，似乎马上就要走到自己所在的这层。
皮鞋啪嗒啪嗒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更加清晰，原本就怕黑的于闻有些心慌，加上刚才爬了这么高的楼思绪有些慌乱，她以为是有坏人溜进了小区。
之前就在新闻上看到过这种情况，不怪她格外的警惕，自己一个人本就应该注意些。
她将滑落到手腕的包又背回肩膀处，抬脚就继续往上走，听着楼下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的脚步也逐渐加快。
在看到20楼的标识时，穿着长裙的她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裙角绊倒，整个人重重地倒在楼梯上，包包被甩在一边，零散的物品也散落一地。
她正想起身，就听到那脚步声停在自己身后，顿时她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身体僵硬地不敢动弹，更不敢回头。
肩膀上温热的触感传来，于闻吓得尖叫了一声。
随后她转过头抬眼一看，对视程显扬乌黑的眼眸，她才放下心来大喘着气。
“于老师，没事吧？”
程显扬傍晚时就回来了，发现小区停电后，想起于闻还没下班，便起了心思，不如和她再来个偶遇。
于是他躲在楼道旁边的树后，正等着于闻，却看到大门口她从一辆车上下来，顿时他心里泛出一丝酸味。
那个男的是谁？于闻新的勾搭对象？
徐子州，你的未婚妻可真行啊。
他对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有些反感，可却忍不住心中翻涌的嫉妒，看着下班的于闻走上楼梯，便跟了上去。
他故意在脚步声上露出“破绽”，让于闻害怕，听见她加快脚步的声音后，程显扬的恶趣味得到了满足。
但在他追上于闻，又发现她不小心摔倒后，转头一双惊恐又戒备的眼睛盯着自己，轻咬着嘴唇，眉头紧蹙，原本柔顺的发丝有些凌乱的搭在脸上。
她真的很美，除了那支舞，整个人也是让人移不开眼，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在黑暗中也能散发着微光，吸引到自己。
程显扬不得不承认，他在每一次见到于闻的脆弱时，心都为之一颤。
他瞧着于闻那惹人心疼的模样，竟让他一时有些失神，并开始了反思。
他…是不是做的过头了。
明明很想去讨厌她，可自己的心总是违背大脑发出的指令，他那一刻很想去帮忙将她扶起，甚至希望她勾搭的男人能是他。
他想追求于闻，也许是不想让她祸害其他男人，也许是想报复徐子州，也许是他想换个口味。
程显扬愣住，不敢相信自己脑袋里这些扰乱人心的想法，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于闻反应过来后，也顾不上形象，直接将挡住视线的头发撩在耳后，弯腰就去捡地上的东西。
看着她现在丝毫没有平日里的光鲜亮丽，反而满是狼狈，如同他第一次见到她跳舞时那样，破碎凌乱，却惹人怜惜。
程显扬有些反感自己莫名其妙产生的自责感，只是看着她趴在地上捡东西的身影，没有上前帮忙。
于闻没有在意他微妙的表情变化，自顾自地捡起东西放进包里，起身后低头说道：“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随后转身离开。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程显扬心里五味杂陈，他无法形容那一刻自己的内心变化，他开始有些心疼孤身一人的于闻。
她明明在害怕，却什么也没有多说，没有指责自己的无礼。
淡漠又疏离，清冷又倔强。
“徐子州，你的未婚妻，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啊。”
不过不着急，于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熟悉。
*
月末，学校礼堂举办儿童舞蹈大赛，在于闻的鼓励下，云云也参加了。
看着她在台上熟练地跳着舞蹈，坐在台下观看于闻不禁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小时候，是张奶奶鼓励着自己；长大了，是徐子州为自己加油。
若不是他们的出现，于闻都不知道自己会活成什么烂样。
想着想着，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双手鼓掌，是祝贺云云的成长，也是为自己打气。
“于老师，很喜欢跳舞。”
耳边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于闻的思路，掌声四起的礼堂里，她一瞬间有些恍惚。
她回过神来扭头一看，原来是程显扬，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自己旁边。
他的眸光微闪，好看的卧蚕因眼角的笑意弯起，剧场四周的灯光也为他的脸颊增色。
是他呀。
她还以为…
于闻轻轻地点了点头：“很喜欢。”
“于老师的舞，确实很美…”
他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于闻有些不解，警惕的她往旁边让了两寸。
难不成他见过自己跳舞？是自己以前在剧团演出的时候吗？
看着她疑惑又戒备的眼神，程显扬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是两年前在大剧院，我看到你跳的舞。演出结束后，我坐在座位上，就…都看见了。”
于闻心里确实有些不悦，原来当时自己胡乱跳的尴尬场面都被他看到了。
她就说怎么程显扬怎么有些自来熟呢，原来是之前见过一面。
于闻皱着眉头望了他几秒钟，没有说话，又将目光放到云云的舞台上。
程显扬看她的表情有些怒气，嘴角扬起一丝微笑，还想着开口搭话，突然脸色一变，看着迎面走来的李均坐在于闻旁边。
李均本来就是在台后看见云云的叔叔和于闻搭话，又注意到于闻的脸色，所以才过来解围的，他往于闻准备靠了靠，说道：“等云云跳完了，我们去看看她。”
“好。”
程显扬听着他们的对话，越来越觉得这人不顺眼，他就是上次送于闻回家的陌生男人，这人该不会对她有什么心思吧。
他逐渐忘了，刚开始自己给于闻套上的标签，现在反而觉得于闻太美会被不怀好意的人觊觎。
于闻还没注意到程显扬眼神里的冷意，倒是李均先开口说道：“你好，我是云云的班主任李均，这位先生是云云的叔叔？以前看到你接她…”
“原来是李老师啊，我叫程显扬，是程云云的叔叔。”程显扬死死地盯着这个“竞争对手”，语气里满是挑衅，“李老师看起来和于闻关系很好啊。”
于闻？李均顿了顿，程显扬和她只是学生家长与老师的关系，现在都直呼她的名字了，难道他们…
李均不甘示弱，他意识到这人的不友好，故意回答道：“都是老师，自然话题多了些。”
程显扬僵硬地笑了笑，他这不就是在炫耀他和于闻能天天见面吗？
于闻夹在两人中间，听着这对话怎么火药味十足，顿时有些尴尬，借口说道：“云云跳完了，我过去看一下。”
“好…”程显扬一时语塞，挠了挠头，他这是被拒绝了？自己一向是情场高手，怎么一面对她这些招都没用了。
她说完就离席了，李均也跟了过去，走前还故意对他挑了挑眉，他悄悄问了于闻：“他的态度有些奇怪啊，该不会想追你吧…”
于闻简直想伸手打他，无奈地笑了笑：“你胡说什么呢，我和他都不算认识。”
程显扬一人坐在那望着他们的背影生闷气，他们还靠那么近说着悄悄话。
其实他说的那句“舞很美”，是实话。
那支凄美破碎的舞，令人难忘，也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沉沦。
瞬间他就打断了自己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她是徐子州的未婚妻，自己怎么可能真的看上她？
不过是平日无聊，做些消遣罢了。
比赛还未结束，程显扬就早早的在门口等着于闻。
他靠在车旁，稍有紧张地拿下碍事的墨镜，仔细瞅着门口出来的人。
一见她出来了，他兴致冲冲地准备过去，又看到她身边站着的李均，脸色都阴沉了几分。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眼看这两人就要路过自己，程显扬赶忙大声喊道：“于老师，这边…”
于闻装作没听见，直接往路边走去，她和程显扬不算相熟，顺路搭车也不太合适。
李均瞥了眼身后的那人，又看了看于闻不耐烦的表情，问道：“你…不太喜欢程先生？”
小心思被人看破，于闻一时有些尴尬，她扯着嘴角笑了笑有些无奈：“也没有，真的只是不太熟而已，不想有太多牵扯。”
李均挠了挠头，他又说道：“我今天没开车，不然我送你回去就不用被他打扰了。”
“李老师，你太客气了，我不好总蹭你车的，朋友之间每天蹭车也是要交油钱的呀，我自己走回去还省钱。”
李均看着她说笑的模样，也被逗笑了：“好好好，那下次我要是载你，你再给我付油钱。”
于闻走后，李均又发现程显扬开车朝她追了上去，难道…程显扬真的在追求于老师？
程显扬不依不饶，缓缓地开着车追到路边，朝着正在往前走的于闻说道：“于老师，一起吧，我送你。”
“不需要谢谢。”她拒绝的总是这么果断，想了想又问道，“你不接云云吗？”
“我哥说要和云云培养感情，就不让我接了，我想接她都接不上呢。”
程显扬脸上的笑意明媚，转而问道：“要不，我送你？”
于闻蹙眉，鼓着嘴角看向他。
他是在一步步试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