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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1 / 1)

苏芫莺攥着帕子惴惴不安,帕子沾满折子上的墨汁,连带着她肤白手指也染上了斑斑点点的墨迹。

她却没心思发觉,仍是沉浸在孟寇屿的话中,“公公需要奴婢办何事?”

孟寇屿忽然正视着她,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遍,他的眼神像是淬了火的刀子,只是普通的上下打量也让人十分不适。

苏芫莺神经大条,但也察觉到了几分不舒服,她眼皮轻颤,不敢与之对视。

孟寇屿靠在紫檀椅上,摩挲着扶手处的云兽花纹,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往日阴恻恻的模样,他这番安静,让本就不安的苏芫莺更加心头忐忑。

到底是何等事情,让孟公公能沉默这么长时辰,她该如何推辞该怎么说出口……

她紧张着,忽地孟寇屿抬手捏住了她的两颊,抬起她的脸,逼着她与他对视。

苏芫莺吓得不停地颤抖睫毛,琉璃的双眸近距离的看着面前不超过一寸的脸,放大了无数倍的孟寇屿贴着她的眼眸,不可控制的害怕席上她的心头。

她飞蛾般扑闪着眼睫,从中瞥见,眼前之人的皮囊属实上品,无一丝毛孔,面上光是看着便无比顺滑,肤色苍白。

只不过凑得近些看了之后,更能察觉到他单眼皮中的凶意。

他深黑色的眼瞳如同带了钩子,对视一眼就会被勾得疼痛,令人心中发颤。

苏芫莺乖乖的任由他捏着,她压根没想过逃避或者是挣扎,只是觉得他的力气太大了,捏得脸痛。

在孟寇屿的眼中,她确是另外一副样子。两颊被掐住的她饱满的水唇嘟起,一派索吻的姿态,看起来十分好亲。

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的眼睫不停颤动,被挡住的猫眼般的圆眼此时慌张地垂着,遮挡住了眼中的纯稚。

脸颊粉若桃花,红晕从耳垂一直蔓延到耳尖。明明被残暴的掐着,却半点儿不知反抗,任人欺负,乖到可怜的模样。

孟寇屿左右转动着她的下颚,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瑕疵的地方。她刚到及笄之年并未多久,正是颜色好的年纪,加之上天的眷顾,她这幅皮囊罕为可见,更别说有何可称得上瑕疵的地方了。

她在皇城深宫长大,长得一副好皮囊,却又不谙世事的单纯。

“啧。”他忽地犯愁似的感叹了一句,“这么好的人儿都不知该往哪地方用合适了。”

他收回手,苏芫莺白嫩的脸颊上突兀的出现红紫的指印,实在惹眼,使得孟寇屿不禁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心中怀疑自己,有用那么大的力气?

苏芫莺感知到他收了手,便用指腹轻按自己的脸颊,试图缓解一番疼痛。

谁知,忽地耳边传来一道嗤笑。

苏芫莺猛地抬头,脸上是不知他为何发笑的迷糊,犹如昙花一现般的笑容在孟寇屿常年死人脸上绽放,她正好抬头窥见。

一时之间漏了半分心跳,心中像是被击中似的,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

孟寇屿已恢复了漠然神情,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脸上的墨迹,道:“你不知你手上的脏污?”

苏芫莺如梦初醒,啊了一声,忙把手从脸上拿下来,垂首一看,整张手连指缝间都有黑色墨迹。

她又摸了摸脸,唰地惊悚地变了脸,哭丧道:“我的脸!!”

她这番模样当真可爱,像皇帝之前养的那只狸奴,猫儿般的圆眼与之十分相似。

苏芫莺找遍了浑身上下没找出第二条帕子,她沮丧着脸,用目光扫视了一圈屋内,倒是发现有给孟寇屿净手的水和手帕防止在一旁,她祈求地看向孟寇屿。

一向只会嘲笑他人的千岁爷当然在笑她,对于她无声的请求视而不见,并且心坏地道:“墨迹干了便会永久停留在脸上。”

见他无动于衷,极其无奈之下,苏芫莺用衣袖蹭着脸上的墨痕,试图把它从脸上蹭掉。

还没蹭几下,她倒是眼泪汪汪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花,要掉不掉,随时能滴落满地。

孟寇屿盯着美人娇泣,半分没激起他的保护欲,反而让他心头躁起了一股无名的想要欺负她更狠的欲.望。

看着她的眼泪,无甚心疼,只想让她越哭越狠。

苏芫莺的泪水濡湿了脸蛋,正巧衣袖一擦,墨痕便从白皙的小脸上擦拭掉了,她的脸恢复了洁白如初。

只是她没铜镜,不知自己脸上的墨痕到底还在不在,只能可怜巴巴的继续用袖子擦,擦得一张娇嫩的脸火辣辣的泛红。

孟寇屿本有的施暴欲,见她此番笨拙模样,又在心底平息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半响,觉得再这样放任她下去,她可能会把整张脸擦烂,还是出声阻止了她的愚蠢动作,“行了,没了。”

苏芫莺听见他的话,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很蠢的啊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停了。

不久前孟寇屿已经听完了她清晰的诉说完皇后意图,用她也是因为凑巧。只不过疑心病很重的他又在心底开始疑虑,毒妇为何这次如此轻率,不像她的风格,不对劲。

按照皇后那毒妇谨慎的性格,刺杀他一回都能设计上半年的时日,没道理只见到这婢女一眼,就让她当棋子。

孟寇屿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眯起了眼。他问:“你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咱家说一遍。”

苏芫莺很茫然地望着他,不是已经说完了整个过程了吗。

孟寇屿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等她明白,催促她,“快点。”

他的语气又冲又凶,苏芫莺像个鹌鹑似的,缩着肩膀,下意识地就开始重新诉说,“公公你走了之后……”

这遍苏芫莺说得比较快,毕竟刚刚才说过不久,自然是张口就来,三两句话就复述完了整个过程。

等到她一口气说完后,发觉孟寇屿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她紧张地扣着手指,嗓音越发的细,“奴婢可是有哪里说错了什么?”干嘛用这种眼神看她。

孟寇屿一时想她难道是真的愚笨不懂世事,一时又怀疑她是与皇后串通好了,就连他们开头的初遇,也是皇后做得计策,心中琢磨不定,交织着许多杂乱的念头。

在他的目光审视之下,苏芫莺嗓子干涩地咽了咽口水,也不再追问他,默默承受着充满压力的视线。

孟寇屿盯了她许久,久到她尴尬的连手脚都不知怎么摆放时,他才大发善心,摆了摆手,“下去吧。”

苏芫莺顿时松了一口气,僵硬的身子一下子缓了过来。他没提刚刚让苏芫莺将计就计一事,苏芫莺自然也不会提起。

她步伐很是轻快的退了出去,没有半分滞留,速度之快令孟寇屿仍望着已经被她合上的大门,视线还没来得及收回,她已人走得没影了。

孟寇屿出神地望着门,心想,偌大的皇宫中没有比她更不像奸细的人了。

这下算是肯定了她的身份,又想到刚刚他兀自纠结半响的怀疑,他蓦然轻笑一声,自嘲自己:“真是越活越看不透人心了。”

孟寇屿潜意识怀疑出现在他身边的所有人,无论男女或是太监,无人值得他信任。

“叩叩叩——”

孟寇屿瞬间回神,冷声道:“进。”

一行五六人涌入这间并不算大的批折子屋内,皆沉默着。

孟寇屿看着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人汇报事情,他直接问:“怎么?一个两个都是废物?”

王远也在其中,他看旁人都骄战战兢兢的不敢说,在孟寇屿发火的前夕,他咬了咬牙,张口汇报了他们今日查到之事。

一炷香后。

“蠢货!”

孟寇屿面色青得发黑,滔天的怒意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愚弄感,倏然袭上心头,万分恼怒。

他指节攥得发白,咬牙道:“查,给咱家仔细了查,到底是哪位在背后送了咱家一份大礼……”

肆意毁坏皇陵可是大过,别说他并无确切的证据,如若参他一本,下场不外乎是死罪难免,活罪难逃。

个个身材高大的锦衣卫,此时被吓得像鹌鹑似的,哆哆嗦嗦,没人敢应声,千岁爷正在气头上,谁敢说话。

不吱声并不意味着能逃过孟寇屿的怒火,盛怒之下,千岁爷直接是毫无差别的扫射,没人应声,他声音尖锐地问,“怎么了?装聋作哑,死了?”

在他对面五个战战兢兢的锦衣卫,低着头,私下暗自对着眼神,皆相互示意对方开口。

这时谁开口谁是勇士。

他们是从刀山火海中走过来的 ,从来不知怕这个字如何写,如今在孟寇屿的面前,人人如哑火的炮仗,半个字也憋不出来。

“王远,给咱家时辰底线,何时能查出线索?”

被他点到的王远,手指轻微一颤,然后立即恭敬地回答道:“属下尽快,尽量在天明之前,给祖宗您送来。”

孟寇屿转着手上的扳指,没说话。一时之间,本就不大的屋子内,空气更加稀疏了,王远听着自己砰砰砰地心跳声,觉察已喘不过来气了。

在众人提心吊胆了半响之后,孟寇屿才不急不慢地开口,“那就如此,下去吧。”

众人登时松了一口气,投胎似的接二连三告退。

孟寇屿仰靠在主位的椅子上,眉头紧皱,脸上如同凝结了一层冰霜,比刚才的模样还要吓人百倍。

此刻他的心中乱糟糟,得赶在明日上早朝之前,把证据拿到手,不然必是死路一条。

每日处在深宫之中,时不时就会掉头的日子他已经过得够久的了,只是没想到,如今他会吃一个如此大的亏,倒是真叫千岁爷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毕竟坐在他这个位置上,想要扳倒他的话,何谈容易。

偏生这此就被抓住了漏洞。

一整个阴沟里大翻船。

孟寇屿此时气得五脏六腑都如火灼烧般难受,恨不得亲手掐死在他背后捣鬼之人。

他暂时猜不出来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在圣上面前吹耳旁风,想要扳倒他。

除了后宫那几位,他暂时想不到还有何人。

他阖眼,眉间仍是一片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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