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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1 / 1)

从这周起,贺嘉树每天都准时来上学,晚修也没再逃过。

这么频繁地在学校里看到他,冉离忧还有点不习惯。

总感觉他想搞个大新闻……趴在桌子上喝葡萄汁的冉离忧心想,脸上浮现出隐隐的担忧。

“……啊嚏!”

“离忧,你感冒了?”

“不知道,可能吧……”

“最近流感很严重哦,要小心,听说其他班好多请假的……”

与此同时,教室后排。

“……哥,我记得你好像不近视吧?”

尚冰彦摸着下巴,坐在他正前方,很新奇地端详他的造型。

“哪来的男模啊,眼镜还挺时髦。”又来一个打趣的刘浩凯,树袋熊宝宝一样挂在贺嘉树背上。

“少废话,我说看不见就是看不见。”英语课刚结束,贺嘉树在抄黑板上的生词,本子很新,用了四五页。

“呜哇……戴上眼镜人格都变了,竟然在课间学习,好努力啊哥,我都感动得尿裤子了——”

“赶紧给我滚,别沾我身上。”

“我知道他为什么会戴眼镜哦。”旁边一个娇细的女声忽然加进来。

“因为他在家喜欢打电动,很容易近视。”

为表明自己跟贺嘉树很熟,对他的习惯也很了解,在翻时尚杂志的江盼如是道。

“这我们都知道啊,大小姐,你猜他跟谁打电动。”

江盼轻哼一声,“那种事随便怎样都好,反正我才是这里和他认识最久的人。”

哦哟,人家这是吃醋了,宣示主权呢。

刘浩凯和旁边凑热闹的男生们对视一眼。

“那他有邀请你去他家玩游戏吗?”

“那他和你一起滑过雪吗?”

“那他请你看过电影吗?”

围观群众纷纷对她展开了灵魂拷问。

“……”江盼被问得面红耳赤,“他、他之前请我吃饭了!”

严格来说,那次是冉离忧请的。

“哦~可是他也请我们吃过啊?”

江盼:“……闭嘴,我在思考。”你们欺负人QAQ。

大小姐在脑内倒带,惊觉贺嘉树好像真的没主动喊她出来玩过,从小到大都是她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

江盼气得闭上眼,合上时尚杂志为自己找补,“真是的,那是因为我一直在替他开口啊……贺嘉树,你也说点什么。”

前不久刚见面的时候,明明不是这么冷淡的,无论她说什么,对方都会笑着好好回应。

当时江盼还感叹,这家伙终于开窍了。

现在呢?

贺嘉树眉毛都没抬一下,面无表情道:“别烦我。”

江盼:“……”

这三个字她也从小听到大。

或许他不是开窍了,而是临时被夺舍了。

刘浩凯嘿嘿坏笑道:“这不是跟我待遇差不多嘛……”

“哈?你什么意思。”

“行了行了,少说几句吧,人家毕竟是发小。”尚冰彦扶额叹息,及时制止道,仿佛幼儿园老师调解小朋友的纠纷。

几个嘴上不饶人的混账东西,大小姐都快被他们气炸了,再不劝,就要把人得罪得透透的了。

至于江盼和贺嘉树的关系……他不好评价,也从不干涉,认识一年多,最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

贺嘉树选择冷处理,一定有他不便说的理由。

至少,尚冰彦的直觉是这样。

-

体育课,冉离忧以发烧为缘由请假了。

把假条交给体育委员的时候,因为之前贺嘉树那层关系,王超没细看,很爽快地答应了,还叮嘱她好好休息,班上一些男生好像真把她当兄弟处了。

冉离忧其实没烧,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但她不想边流鼻涕边跑八百米,尤其是在大幅降温后的冷风中。

但愿自己只是着了凉,而不是染上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流感病毒……阿嚏!

“呃呃,好难受……”

坐在台阶上的冉离忧裹了裹身上的校服外套,掏出准备好的抽纸,肆无忌惮地在无人的楼道擤鼻涕,把用过的纸拧成一团。

腿上还摊着一本今天要写的作业,但她现在整个人精神不振,实在提不起笔。

还是先给自己几分钟时间缓一缓吧……

这里是背风口,她背后就是天台的入口,但门是关着的,不漏风,能看见对面栏杆外白青色的、空无一物的天空。

多云天气就像一个捉摸不透内心的人,波谲云诡,说不准下一秒是变阴还是变晴。

冉离忧默默盯着手腕上的机械表,心情大抵也是如此。

这几天,她其实偶尔会思考贺嘉树那天问自己的问题,看能不能重新回答,给出不一样的答案。

【一直推着你往前走的东西是什么?】

会长说得对,贺嘉树有时候确实挺让人不爽的,自以为是,又有点任性,总是提出莫名其妙的要求和问题,也不考虑对方能不能接受或者回应。

可他眼底那份热忱又如此清晰,灼烫着她麻木的内心,让她怀疑自己这些年的辛勤和忍耐都是蜃景。

冉离忧叹了口气,她本就不算乐观的人,感觉自己这段时间叹气的次数更多了,自暴自弃地把脸埋在交叠的双臂里。

考试也好,升学也好,她在意的从来不是结果本身,而是别人的反应。

一直推着她往前走的,是“其他人”啊。倘若有一天发条不转了,她说不定会慢慢停下。

她有为自己努力过吗?这种事真的重要吗?

为什么要思考这种问题啊,她又不是什么哲学爱好者,成天抱着人生三大问不撒手。

“好烦……”

“找到你了。”

“?”

冉离忧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扶了扶眼镜,定睛一看,整个人都给吓清醒了。

说曹操曹操到,贺嘉树踏着阶梯过来了,手上提着一个小塑料袋,胳膊底下夹着一本作业,作业上别着笔。

你小子又逃课?

在学校里单独遇到他,冉离忧的第一反应仍然是想跑,但身后是关上的天台门,况且贺嘉树已经来到眼前,在她旁边坐下了。

“抱歉,公主殿下,臣来迟了。”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说一些疯话,我不是公主。”

“行,抱歉爱卿,本公主来迟了。”

“……”也不是这个意思。

有时候她真的很想报警。

贺嘉树把笔和本子丢在一边,开始在那个小塑料袋里翻找什么,然后递给她一瓶水和一板药片。

冉离忧:……?

“这是什么?”

“感冒药,校医那买的。”

贺嘉树又低下头,重新开始翻找,“不喜欢?还有口服液和冲剂,你挑着吃。”

冉离忧:“……”她应该先感动还是先吐槽。

毕竟是一番好意,还是先说谢谢吧。

于是,两个人并排坐在楼梯间喝口服液,跟小学生排排坐吸果冻一样。

冉离忧:“……”

画面有点诡异,气氛也。

“对不起。”

语出惊人哥又语出惊人了。

冉离忧愣了愣,放下玻璃瓶,扭头看向他。

“……怎么了,为什么忽然道歉?”

贺嘉树自己倒没什么情绪起伏,垂着眼帘,睫毛长而纤细,根根分明,在眼睑处扫下一片阴影,午后的树荫也是这样平静。

“那天非要拉着你坐在门口给我讲题,害你着凉感冒。”

“没、也不是啦,最近流感肆虐,你看,有的班不是都停课了吗,说不定是被谁传染了……”

冉离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安慰他,或许是出于礼貌,或许单纯是因为……不想看到他这种自责难过的表情?

好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情,感觉都不像自己了。

“而且,那天问你的问题,感觉你好像很困扰,如果冒犯到你,我……”

贺嘉树的脑袋好像更低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自言自语道。

“……我以后会尽量和你保持距离的。”

明明语气很冷静,却连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也做不到。

-

哈?

在说什么啊,这个呆瓜。

什么困扰不困扰、冒犯不冒犯的,她没有生气啊?

贺嘉树等了很久,也没听到冉离忧表态,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

如果沉默就是你的答案……

他眼神黯了黯,准备起身离开,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哈哈,原来你也会为别人考虑啊。”她笑着感慨道,语气里有一丝欣慰。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刻,两人都愣在原地。

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冉离忧讪讪收回手,“对不起,下意识就……”

她脸色越来越白,都快吐魂了,简直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请问你在干什么?摸校霸的脑袋?明天不想来上学了?

贺嘉树眨了眨眼,好像有点意犹未尽,毕竟平时都没有人这样温柔地摸他的头。

感觉……还不错?

“再摸一下吧。”

“?”兄弟,你是狗吗。

“开玩笑的。”

“……吓我一跳。”

两人同时心想:没生气就好……

“对了,那天你问我的问题,我现在还回答不了,等我以后想明白了再告诉你。”冉离忧岔开话题道。

“嗯,不过,我好像想明白了。”贺嘉树看着远处的天空,平静道。

“是什么?”她有些好奇。

“只有我一个人说太无聊了,到时候用你的来换。”他朝后躺下,闭眼靠在门板上。

“哦……”这家伙还挺会打算的。

闭目养神的贺嘉树缓缓睁开眼,忽然又道:“喂,冉离忧,要不要和我做个约定?或者说,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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