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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长(1 / 1)

一般来说,只要不犯法,贺嘉树在学校里就是一条随心所欲、谁也管不住的流浪狗头子,带着他兄弟们到处乱晃。

但也有个小小的例外。

学生会会长谭鸣,有如一条上天专门派来和他作对的项圈,专治各种不良少年。二者动如参商,不可相见,一见面必定血光冲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行了,你回去吧,一会巡堂老师来了,在外面聊天会扣分。”

谭鸣扭头冲冉离忧抬了抬下巴。

“……那你呢?”冉离忧吸了一下鼻子,弱弱道。

“我?在这教育他一会。”谭鸣胡乱摸了一把贺嘉树的头,跟摸路边的绿化一样,笑呵呵地道。

冉离忧:“……好,慢聊。”总感觉你俩会在门口打起来。

算了,打就打吧,她坐得离走廊近,正好看热闹。

她刚走,贺嘉树就抓住了头顶那只手的手腕。

谭鸣反应很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另一只手打掉。

贺嘉树揉着还在发疼的脑袋,扶着课桌坐起来,用懒洋洋的声音抱怨道:“你特么烦不烦?”

这死不要脸的,刚刚跟冉离忧讲话可不是这种语气,张口就是阳光开朗男高,夹得可标准了。

“烦的是你们吧?在这逼逼叨叨半天,我坐班门口隔大老远都能听见。”谭鸣见不得一些撩妹还搞砸的绿茶男,火噌一下就上来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坐在上风口,你坐在下风口,说点什么风一吹就过来了。

“你走吧,”贺嘉树挠了挠头,闭眼道,“我没兴趣和你打架。”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那半吊子水平也就打群架的时候能用用。”

谭鸣拉过冉离忧刚刚坐过的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下,颇有几分电影里□□大佬出场的气势。

挨了打的贺嘉树和她一比,真成弟弟了。

“……先不说这些,你没发现她刚刚都快哭了吗?”

贺嘉树愣住,表情有片刻的空白,“谁?”

“还能有谁。”

“……”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贺嘉树身上那股懒散劲一下就没了,吓没的。

他旁边是墙,得往后挪一点才能看见教室里面。于是贺嘉树把脚抵在桌腿上,借力让身体后倾,使塑料凳底面和地板形成一个三十几度的夹角,就着这么一个二比动作透过窗往教室里看。

冉离忧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眼圈红红的,更细微的面部表情看不清,但好像能感觉到她周身的低气压。

贺嘉树好像有点信以为真了。

实际上,一分钟前刚在教室里坐下的冉离忧:(疯狂打喷嚏)(连抽好几张纸巾)(小心翼翼擤鼻涕)(不发出太大声音)妈呀刚刚在外面给我冻惨了……

就在他往教室里面看的时候,谭鸣忽然很想干一件缺德事,越想越忍不住,干脆付诸行动,快准狠地往他凳子上踹了一脚。

“哐啷——”

贺嘉树连人带凳,以一种很华丽的方式在空中旋转半圈,然后又很没形象地在走廊上摔了个屁股墩。

(危险动作,请勿模仿)(此条不是吐槽(不,就是

教室里擦鼻涕的冉离忧:?什么动静,烟花?跨年不还早着吗

坐在窗边的某小弟:?什么东西飞了,首先排除老大

“不好意思,你动作太猥琐了……有点像我上周抓的那个,趴女厕门口偷窥的,没忍住就……噗、哈哈——”谭鸣憋笑憋得很痛苦,一个劲地掐自己大腿。

偷窥一事其实子虚乌有,她就是想编个借口损损贺嘉树,顺便为自己开脱,消一消他的气。

这一摔,直接给他从偏头痛摔成浑身酸痛了。贺嘉树撑着地板爬起来,咬牙切齿道:“你脚也挺贱的,畜生,我发现你是真的活腻了……”

“想打架?正好,最近学得累死了,拿你这废物活动一下筋骨。”谭鸣敛起笑意,起身时一脚踢开自己的椅子,腾出一片空地,手指捏得喀喀响。

教室里离得近的纷纷探头往外望。

“什么情况,学生会会长和不良头子要打架了?”

“啊?关云长和不良喽子要打架了?”

“喽子是什么。”

“猴子吧,吗喽。”

冉离忧:花生什么柿了,不会让她说中了吧

前面的头低点我也要看!

-

距离两人在高二七班门口掐起来还差0.0001秒的时候,巡堂老师在楼梯口刷新了。

“住手!贺嘉树,你想干什么,殴打同学吗?”老师都急出汗了,赶紧把他们两个原地拉开,防止发生过激化学反应。

贺嘉树连吃了两次亏,还在气头上,,“呵呵,老师,我没想殴打同学,我想殴打的是一条狗。”

谭鸣从口袋里掏出小本本和笔,认真记录:“辱骂同学,高二七班扣两分。打架未遂,高二七班扣五分。”

说两人加起来有六岁可能还是太保守了。

“闭嘴,贺嘉树,别说了。谭鸣,你也是,打打闹闹不像话。”

这老头虽然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但也没到老眼昏花的程度,至少能看出他们两个都有非常强烈的斗殴意愿。不过,他对谭鸣说话的语气明显要柔和许多。

“余老师,我没想打架的,是他先一个劲挑衅我,你听他骂人多脏。”

遇着认识的老师,可把谭鸣委屈坏了,眼角泛着泪光,一秒切入告状模式。

贺嘉树:“……”见不得一些在长辈面前装乖、背后开启猎杀时刻的双重人格白莲女。

余老师一听自己的得意门生受了委屈,心绞痛得快要原地心脏病发作,对贺嘉树更是恨得假牙痒痒,连惩罚措施都想好了,板着脸问道:“是这样吗——贺嘉树?”

好好好,他又成了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孩。这座城,多了一个伤心的人。

算了,没意思,同归于尽吧。

“余老师,我建议您查一下监控。”贺嘉树冷静了不少,指了指正对着走廊这边、闪着红光的摄像头。

谭鸣:“……”

草!(简单的一个字表达了丰富的情绪,此处省略一万字)

……

监控画面非常滑稽,能放进搞笑视频集锦的那种,简直跟黑白喜剧一样,一旁的安保大叔都看乐了。

本以为威胁学生安全的坏蛋分子通常会从外部渗入,没想到敌人在内部。

看完视频,余老师疲惫地摘下眼镜,转过身,神情复杂地看向两人,尤其是谭鸣。

“阿鸣,你这一脚,可不简单啊。”

贺嘉树眯着眼睛附和道:“是啊,在寒冬腊月里踢出了整个盛夏。”

他屁股现在还痛呢。

谭鸣:(心虚)(摸脖子)(望天)

总之,贺嘉树骂人固然不对,可谭鸣的行径也着实恶劣,最后,两人被罚站在人来人往的地方互相道歉和好。

这两人一听要给对方道歉,马上有情绪了,各自挎起个b脸,心说简直比杀了自己还难受,但一想到对方也同样难受,权衡利弊,好像又可以接受了。

第二节晚修下课,走读生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走出教学楼,发现有俩人站在门口前那片空地上,一左一右跟门神似的。

余老师咳嗽一声,“你俩,说词。”

谭鸣:“……对不起。”

她是学生会会长她要起到表率作用该死的贺嘉树以后再找你算账……

贺嘉树:“……对不起。”

他是受害人他凭什么要道歉谭鸣你就是依托勾史迟早要你好看……

横批:俩神经病。

余老师还在苦口婆心地教育(补刀)他俩:“态度好一点,面带微笑,向大家表明你们两个已经和好了。”

谭鸣的笑容都块咧到耳朵根了。

“恭喜发财,给大家拜个早年。”

路人同学吓得一个趔趄,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加快速度逃离现场。

贺嘉树忽然软了气焰,默默看向另一边。

“……路上小心。”

谭鸣:?

他在跟谁说话,空气吗,还是灰尘精灵。

哦,原来是路过的七班班长。

冉离忧大抵也嫌他丢人,贴着墙根低头匆匆走过:不知道,不认识。

被看热闹的谭鸣自己也不忘看其他人热闹,对贺嘉树的遭遇感到十分同情:哈哈,被甩了活该,谁让你喜欢贩剑。

这下贺嘉树完全熄火了,身上的刺也像是被人拔了,从一棵着火的仙人掌变成了一盆蔫掉的多肉。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遍,语气跟刚才不太一样,像是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做错了。

一旁的余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呐——阿鸣,轮到你了。”

谭鸣:???

不是,老登,你搞什么,这句铁定不是对她说的啊。

-

第三节晚修上课铃打响的时候,余老师放他们回去了。

但没完全放回去,还得站在公告栏前写千字检讨,顺便面壁思过。

这俩人一个趴在墙上写,一个趴在栏杆上写,背对着背,谁也不看谁,下笔倒是飞快。

毕竟一个写得多,一个收得多。

“喂,写多少字了?”

贺嘉树懒得理会,一言不发。

谭鸣本来也不想多和他废话,她向来是能不和他打交道就不和他打交道,偶尔见面也直呼晦气,互骂几句鸟语花香的国粹当寒暄。

但她一想到一小时前,冉离忧被贺嘉树问得哑口无言的那个场面,又觉得浑身好像有蚂蚁在爬。

这个闲事她必须管。

“你知道她初中哪个学校的吗?”谭鸣忽然没头没尾地问道。

贺嘉树笔尖一顿,好像有印象,但不确定。

“不知道。”

谭鸣扶额,“你跟她之前不是……算了,你这种人,想必也不会真正关心谁。”

“她是师大附中的,省重点,那学校在全国都能排得上号……你那生锈的脑子里有概念吗?”

师大附中每年都会向全国各985高校输送大量人才,清北开学典礼上、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的那几个人里,通常都会有师大附中出来的学子。

而冉离忧也很符合这个学校给人的印象,她在羚城一中的成绩,对这里绝大部分人来说是降维打击。

所以,要不是中考考砸了,冉离忧根本不会出现在他们这个普普通通的高中,被迫成为人群中的异类。

“她学得那么努力,原因还不明显吗?不就是要证明当年没考上师大附中的自己,和考上的那些人同样优秀吗?”

谭鸣越说越无语,白眼都快翻上天了,“然后呢,你跑到她面前问,为什么你要这么努力地学习呀?狠狠戳她痛处?”

贺嘉树咬了咬牙,想让她闭嘴,可这些话句句堵得他无言以对。

谭鸣冷眼睨着他的反应,知道自己也刀刀戳中他痛处,嗤笑一声,继续道:“本来你不知道也没什么,吊车尾对那些事不感兴趣很正常,可你又偏要招惹人家,她看上你什么啊?钱?还是脸?还有江盼……啧,我真不想提她,眼瞎的毛病还是没治好,她就是随便找个舔狗开心一下,也比降尊纡贵来舔你强。”

她说了这么多讨伐他的话,贺嘉树不但没发火,反而冷静下来了。

“所以……你觉得,我配不上她?”

“……谁?”

“冉离忧。”

谭鸣被这句话干沉默了。

“……你醒醒吧,自恋少爷,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就算你家里有矿,长得好看,人家就必须买单吗?她之前为什么看上你我不知道,但在我这里,你从头到脚都配不上人家,懂?把你甩了,说不定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够了,”贺嘉树冷冷打断她,“我听腻了。”

“别的都无所谓,但我会证明一件事。”

谭鸣嘴角抽了抽,“……你又想发什么癫?”

“向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证明,我很优秀,值得被她喜欢。”

逆着走廊白色的灯光,贺嘉树站在自己的阴影里,仍旧冷着一张脸,但双目炯炯,仿佛燃烧着他的决心。

如果说,之前问冉离忧的时候,他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幼儿,完全不清楚自己的想法,那现在,他就是战场上踌躇满志的青年,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明堂前受封领赏,赢得生前身后名。

这不是中二,是理想。

谭鸣:瞳孔地震

这是什么,傻逼宣言?他脑子终于坏掉了?

诡异的是,她甚至有些被他的梦话吓到了。

谭鸣忍无可忍地别开头,甩了甩手,仿佛担心弱智会传染。

“……算了,我不跟你说了,你没救了,我跟傻逼无话可说。”

言罢,她拎着自己没写完的检讨走了,边走边骂,“江盼你也配不上,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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