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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0(1 / 1)

沈长恣环顾四周,双眼怒睁:“……给朕退下!”

红丝带随风飘舞散开,独独不见围困他的人后退半步。圣人颤抖双唇,掀起眼皮瞪向恭亲王:“沈长恭,谁给你的狗胆!未经朕的允许私自入京?!”

月黑风高,玉振金声不休。皓齿乐颤音不稳,细腰舞女强作镇定,一跳一跃仿佛点足于刃。沈长恭状似不经意地扫一眼隐在帘后的女子,收回目光踱步至沈长恣跟前,抬脚一踹。

鞋底的血泥尽数原封不动地印在沈长恣胸膛,像是受了烙刑。圣人何尝受过此等屈辱,咬牙胡乱用手擦去,狼狈爬起身。没等他起来,沈长恭又是几脚踩下,直到那人放弃挣扎瘫倒,他低眸饶有兴致地端量浑身黑红秽物的人,捧腹大笑。

“刘慎!来人啊!”即便是撕破喉咙也寻不来一人,沈长恣战栗身躯,小心翼翼地抬眼,“人呢?朕的人都去哪了?朕是天子,你敢?你敢……”

管弦靡靡中,恭亲王淡漠的声音响起:“本王为何不敢?”

“本王等这一天太久了。沈长恣,经年累月披上龙袍,你就以为自己是条真龙?”他转悠在趴在地上毫无尊严可言的人周围,像是要将他的可笑模样深深印记在脑海,勾唇讥讽,“痴心妄想。”

“至于你的人……除了死在狱牢里的崔正,你猜,你身后还有谁?”

沈长恭松开脚后,一根根长戟卡在狼狈圣人咽喉之间,令他动弹不得,只能勉强勾勾手指。沈长恣艰难挪动脖子,斜眼发现断了几截的墨发,恂恂缩颈说:“朕有傅将军!刘公公!还有太傅!沈长恭,你莫要嚣张,待我……”

“哈哈哈……可笑!何其可笑!”一路行来,纵然踏过数多雨水,他仍旧洗不掉脚底的晦气。恭亲王甩不开,干脆在那人身上也一并留下血色,负手悠悠背过身,“皇兄,你一如既往的愚蠢。”

自以为是,不信臣偏用臣。

奏乐急急乍似裂帛,红绡轻落。沈长恭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望着薄衣不遮的人,口吻带点吊儿郎当,自言自语:“久违了啊……”

他探入若隐若现的温柔乡,近前一手揽过细腰舞女,掀下掩面金帘。

他看不见身后人面如死灰的神态,轻笑着将颤抖的美人抱起:“娘娘怎得落入此等境地?”

“不是想当皇后?若舒如今一舞绮罗,与那勾栏瓦舍里的戏子有何异?”

并非沈长恭有意羞辱,实在是皇后娘娘绮罗半遮体,舞的也是那难等大雅之堂的淫词艳曲,舞袂写尽轻佻放荡。

崔若舒眼角逼得泛上红晕,我见犹怜。白天里她将沈长恣惹怒,夜间便被他诏来一舞平息怒火。既是消愁,平常舞如何能让圣人动容,于是沈长恣在一干妃子怂恿下兴致大起,命她舞绮罗。

绮罗覆润玉,雪肌退红绡。手足一举一动,落下层层绫罗绸带。

她蜷缩着身子,眼中不掩厌恶瞧恭亲王一眼,挣脱他端庄跪地。

“我乃君上人,非亲王可染。”

沈长恣面上难掩喜色,忽而想起不久前听信宠妃强迫若舒舞绮罗,他惭愧闭眼不忍。念及那人仍然心系自己,又漫上丝丝雀跃,庆幸不过片刻,再望去就见佳人被撸起,丝毫不怜香惜玉地摔在美人塌上。

“沈长恭!放手!那是你皇嫂,你要做什么!?”

“皇嫂?”沈长恭歪头,眸光冷冽,锁着女子柔荑,“当年分明是本王先向崔家提的亲,若是输给那千载难逢的明君也就罢了,凭什么和这个懦夫成亲,就这么着急后位?”

“本王当年式微,然此一时彼一时,何尝不能登明堂?你一向聪慧机敏,怎得看不出这场戏?”

崔若舒眸光闪动,无动于衷。

先王子嗣单薄,只留下三位皇子,公主或赠与远臣或远赴他乡。她在最天真无知的年纪,结识了寂寂无闻的沈长恭,也算是两小无猜。可惜白云苍狗,崔家渐渐门庭冷落,她需得坐上后位,去为家族挣得一片荣光。

“咱家来晚,见过恭亲王。”刘慎本是藏在暗处观察局势,不知缘何现身。

沈长恣不能动弹,看不见来人却认得其声,眼中冒出希望的光芒:“刘慎!拿下叛臣贼子!还不快放开,小心朕要你们的脑袋!”

刘慎恍若未闻,径直饶过束缚在地的圣人,上前禀告:“沈小世子戌时从谢府离开,脸色甚是不悦,瞧方向应是奔向镇国公府。唐大人和傅将军已至宫门。”

沈长恭吩咐道:“放行。”

刘慎应和,又顿了顿,好意劝道:“倘夺他人之妻,亲王登位恐遭市朝诟詈。”

被忽视的沈长恣怒不可遏,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居然不顾命脉的威胁抽身,快速夺下一长戟,可惜伸出不过半寸就被打下。意识到常年相伴的公公倒戈,他不可置信,更是怒容满面,:“你该死!为什么?朕待你不薄,刘慎,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老东西!”

他骂得畅快,也算不准何时归西,索性放开了喉。

“朕乃当朝天子!你、你、你……都是一群狗彘鼠虫之辈,岂敢妄为?”沈长恣疯疯癫癫,指着一个接一个兜鍪,踉跄步伐,“恭亲王哈哈哈哈,你又算什么?不过一个娼妓之子,岂能担得大任!莫要忘了,朕当年是如何将你踩在脚下,又是如何将你戏耍!当年恭亲王狗吠,群犬吠声,好不壮观!哈哈哈哈……”

沈长恭笑笑,轻描淡写命道:“拔了他的舌。”

“竖子敢尔!朕的黑甲军何在?!”沈长恣瞠目,四肢像是群魔乱舞,扑腾闪躲欲要压制他的人,冷不防右腹受创,稍有迟缓便叫人钻了空挡,“额唔唔啊啊啊……”

一人强硬掰开口齿,一人绞下舌根。

血流涎水随着空喉痛号齐出,沈长恣唇色刹时发白。他匍匐在地,一声声濒死的惨嚎令人毛骨悚然,最后被堵回腹中。

刘慎面无表情取来破布,半点不为曾经的主子动容,粗暴在口中塞入,大发慈悲淡声答他:“黑甲军并不追随你。”

“有没有人说过,圣人当真是愚蠢。你兄长资禀宏伟,读书也是颖悟绝人,自是讨先王欢喜。反观你沈长恣,胸无点墨一无所长。”

沈长恣恶狠狠瞪眼,虽说不出一字,刘慎也知他的意思。此人最厌恨有人说他愚蠢,尤其拿他与兄长作比。

后面跟着的小太监极其有眼力见,呈上早早准备的披衣和手帕。刘慎接过素帕擦手,拨帘为摔在美人塌上的崔若舒盖上披衣,一举一动气定神闲。

他也带过两任帝王,在陼国算得上是德高望重,岁月如流,他已年登花甲。刘公公福身,缓声说:“咱家垂垂老矣,恐不能躬亲辅君。”

“待送亲王即位,也是该颐养天年了。”

沈长恭不置可否,斜眼拢了拢崔若舒身上的披衣,眸光流转。他察觉出些猫腻,不明着说破,反倒是拍拍刘公公的肩,视线扫向沈长恣。

“本王要夺的不仅是他的龙椅,是他的一切。”

电光火石间,崔若舒忽地拔下发间簪,猛然扎向自己脖子。岂料沈长恭动作更快,一手抓住尖端摔去,狞笑道:“皇嫂这是想殉情?”

“沈长恣不会死,本王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当年为谋后位,可谓是无所不尽其极。嫂嫂要不要费点心思,再入一回坤宁宫?”

刘慎皱眉,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女子一把将恭亲王推开,厉声呵斥:“滚!”

青梅竹马又如何,世态炎凉,人心善变。沈长恭幼时顽劣,如今只会更无耻,她心知肚明。

一切不过逢场作戏,她厌了玩弄人心,也倦了……

崔若舒讥讽扯唇,不过传瞬即逝,再抬头已是泪影婆娑,眼中映着破碎的光,小声道:“阉奴……”

尾音勾人,似乎述说了无限私情。

刘慎晃神,过往无论他怎么求娘娘也听不到的称呼现下轻易入耳。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惜还没反应过来沈长恭便抹了他的脖子,倒地的一刹刘慎才瞧见娘娘唇边的得意之色。

被算计了。

他从来不知娘娘与沈长恭相识。娘娘不想他活下来,沈长恭便借势而为。

崔若舒佯装不知所措的模样扑近刘慎,面上悲怆,脱出口的话却是欢悦,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难受吗?你迫害晋王,逼我嫁沈长恣的时候,我也是这般。”

她要后位,一为家族、二为晋王。

常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雅君子她亦求索。若不是意外,晋王继位应是铁板钉钉。她想坐上尊位,也想做晋王的身边人。她非良善,可喜于良善。

“刘慎□□后宫,按律当斩!”沈长恭丢下随手抽来的剑,阴沉地分开两人,一手抬起皇嫂的下颚,“多年不见,嫂嫂还是称我心意。”

他饶有兴致地揉捏女子丰颊,压低声音:“杀了他,你可欢喜?”

崔若舒满不在意地轻笑:“若放了我,若舒会更欢喜。沈长恭,你……”

话音截至,她呆怔望向来人,“晋王……”

沈亦川像极了父亲,一派的朗目淑眉。

神仪明秀一般的人迈步上前,不经意地扫了扫脚边断气的刘慎,说:“刘公公这是……”

昏过去的沈长恣早已被人架起拖到外面,外面乌泱泱围着一群人,唐公瑾等人守在殿外。沈长恭显然也是发觉了闯入的人,眼疾手快掐住崔若舒的腮帮,压下眼中诧异,说:“通奸罪。来人,将此女子送入冷宫!”

崔若舒被人堵唇说不出话,只能朝来人咿咿哑哑地唤,却也没能唤来世子正眼相看。

恭亲王负手:“沈世子提前进宫来贺?”

沈世子从谢府出来原是想去见傅清卿,后听莫宗言今日城门一事,便换了主意改道皇宫。他低眸瞥一眼空荡荡的腰际,直觉不妙,再抬眼时风轻云淡。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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