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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堂(1 / 1)

白日里谢晖被长兄罚抄这些天被代写的文章各五遍,现在还没有抄完。

谢朝刚进院子就见着房里灯火通明,僮仆都在院子里守着。

见谢朝进来,打了帘子迎她进去。

谢晖见谢朝进来,眼睛一亮:“好阿妹,快来帮帮阿兄,你手书闻名,快帮我抄几份吧!”

谢朝见谢晖左右开弓抄写文章,一左一右各有僮仆伺候笔墨。

谢朝不由嘻笑道:“阿兄,我可是来找你斗蛐蛐儿的,谁要帮你,明日被长兄发现又要挨罚,小心长兄打你!”

提到长兄谢晖也怕得很。家里祖父与父亲位极人臣,常在宫中行走,教导家中弟妹的责任就落在长兄身上。

次兄比长兄小五岁,事事以长兄为榜样,从不叫大人操心。

三兄比次兄又小五岁,不爱习文弄武,偏爱裁制设计衣裳,为此还特地请了名满金陵的邹大家做师父,家中众人皆穿过三兄设计的衣裳。

谢晖与谢朝是双生子又是老来得子,家里一再放纵养了二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动辄上树捉鸟下河捞鱼,好在出了谢府的门二人也是谨守规矩体统的,平日里不过小打小闹,家里也不甚管教,唯有长兄见闹得过了呵斥两句还算有效。

长兄少年老成,自15岁时父亲荣升中书令起便扛起了教育家中弟妹的责任,现任大理寺少卿。

谢朝本不想帮四兄抄,但转念一想今日若是不帮四兄,明日万一因抄不完被长兄责罚,那就没办法陪她出去玩了。

谢朝只得也下场帮四兄抄写,二人左右开工倒是快得很,刚过了二更就抄完了,困的谢朝在四兄的床上和衣歇下,无处睡觉的谢晖只得跑去三兄的房里,本已睡熟的谢元被吵醒,二人又笑闹了一番才一同睡下。

第二日刚至卯时,未明与桐砚便去谢朝院里取来了一应洗漱穿戴,伺候谢朝起床去学堂读书。

谢氏的学堂是个三进的院子,世家大族们将长房嫡出的子女送到谢氏读书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从正门进来过了一扇大理石的影壁,顺着西侧的抄手游廊走个一二百步,便能看见书院的大门。

过了月洞门,两侧先是一片竹林,穿过竹林是几张案几,几上空空如也,是学子们平时弹琴之处。

上台阶便是正厅,廊檐上挂了龟甲纹卷帘,迈步进入正厅,正中匾额上是谢家祖父亲题的字“抱朴含真”

这是世家子女中尚未弱冠但年满15岁者,由世家中挑选的大儒授课,讲解的是史论、策论等等。

男女分席,中间是一架黄花梨木白雪红梅图屏风。左耳室做了茶房,右耳室做伴读们休憩之所。两侧的抄手游廊有两处漏窗,刚好可以瞥见院外一抹湖景。

过了穿堂庭中是两株翠柏,正中是立着小亭子,亭子地面上有着曲折沟壑,乃是做曲水流觞之用。

正屋与正厅摆设相差无几,正中是一扇苏绣的异色双面狸奴球戏图,两侧男女分席,上题“日新其德”,各家孩童年满7岁便到正屋修习四书五经,正式读书。

谢朝进了正房见众人都到齐了,只三兄四兄未到。

桓雪是谯国桓氏女,其父任中领军,掌京中驻军,是实打实的武将,桓雪却丝毫武艺不会,今年12,大谢朝两岁,在家中听闻了太子求娶的事,手里拿着竹简挪到谢朝身旁,用竹简挡着悄声问道。

“五娘,太子殿下求娶的事我听说了,你没事吧?想必是讹传,你别放在心上。”

谢朝早想与人议论一番了,也拿起一只竹简附在桓雪耳边:“没事二姊姊,昨日我阿耶与祖父回来同我们说了,是太子想差了,现在虞家的大姊姊成了太子妃他就好了。”

虞芍正坐在旁边,听得好像有人提到她姐姐,也附耳过来:“你们说什么呢?可是说我大姊姊呢?我大姊姊今日都没有来学堂,说是病了!”

“虞大姊姊怎么了?昨日刚有典礼官传旨,大姊姊怎么今日病了?”陈神谕是谢朝长嫂陈神阳的嫡亲妹妹今年已满十五,刚行过及笄礼,按理来说该是到前头与众兄姊们修习史论了。

可她在这里当众人的姊姊当惯了不愿到前头去,只说自己还没学成,陈家人便也不强求。

虞芍依旧用竹简挡着,神神秘秘的样子,眼睛瞟着门外嘴里悄声说:“我和你们说你们可别说出去,我大姊姊......”

没等说完,张芍猛的转回自己案前端坐。

众人见此也忙转身端坐案前,拿起竹简摇头晃脑读起来。

“咳咳......”听着声音分明不是夫子。

众人回过头一片嘘声,却是谢元、谢晖带着明远长公主家的长子周麒进来了。

驸马都尉周温官至骠骑大将军,新近封了雍武侯,常年在外或征战或练兵,前些日子周麒便随父练兵一直没来学堂,都是其妹颍阳郡主周圣安将课业带回去再给周麒讲一遍。

长公主与谢朝的母亲是自小的手帕交,两家的孩子也是自幼就玩在一起。

还记得小时候谢朝刚启蒙开始认字时,明远长公主带着周麒周圣安过府玩耍,谢朝正是求知欲强的时候,拉着二人强问名字,家里人的名字她都认识都会写了,是以拉住二人不放。

周麒只得将自己名字写在纸上让谢朝认。

谢朝看来看去,两道浅浅的眉毛皱成一团,努力地认着:“周家长兄,你的名字叫周......鹿?”

“噗嗤......哈哈哈我阿兄才不叫周鹿呢!我阿兄叫周麒!这个字念麒!你不知道吧?”周圣安扬了扬头,一脸得意的指着纸上的周麒两个字笑。

不过自那以后每次众人玩闹起来,谢朝还是会叫周麒为小鹿公子。

谢朝自小就喜欢周麒和周圣安,二人继承了雍武侯和明远长公主的美貌,长得玉雪可爱,面容有六七分相似,周麒12岁,颍阳郡主周圣安10岁,眉眼渐渐舒展开,更显容姿迤逦,正应了一句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只是周麒的眉更浓些,嘴唇薄一些更像雍武侯。一般男子若长成如此,必会被说男生女相,但周麒眉眼间带着一丝英气,并不似女子。

今日周麒穿了一身石绿圆领袍,自肩头至胸口是竹枝暗纹,袖口用羊皮护腕束起,长发束在头顶系了一条同色发带。

谢朝走至近前,忽看见周麒腰带上的金带钩,便又退了两步,方才开口:“周家阿兄来了,有些日子不见了,颍阳郡主怎么没来?可是起迟了?”

不等周麒回答,便听得席间有人轻叱:“呦!这不是周公子嘛?”

重音特意落在公子上,周麒是明远长公主与雍武侯嫡长子,又是独子,合该为世子之位。

颍阳郡主周圣安自出生起便是五郡的食邑,甚至比宫中赵贵姬所生三公主还强些。

只不知为何,圣上册封世子的诏书都已传进长公主府,却又被夫妻二人进宫回绝了。

雍武侯周温本是布衣,凭着往日与圣上并肩作战的军功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

朝上本就有人称其攀附长公主,骂周麒寒门小户之子。

此番推拒世子之位后更是有小人嚼舌根称长公主根本看不上雍武侯父子。

谢朝转回身看向席间,是安国公世子李令笙。

周麒不欲惹出事端含笑抱了拳:“李世子。”

谢朝却看不管李令笙的德行,按下周麒的手,冷哼道:“原是李世子,这便明白了,我就说今日学堂怎么总有些腌臢臭气,熏的人头疼。”

李令笙拍案站起:“竖子,你说谁呢?”

周麒与谢晖一左一右同时上前一步将谢朝揽在身后。

谢朝一把将二人推开,大声道:“谁接话我说谁,怎么?在我谢府地界,你还敢动手打我不成?”

李令笙自小千娇百宠长大何曾受过这等气,挥手便要朝谢朝打去。

只不过这手到了半空中却被另一只手死死钳住。

李令笙挣了挣,这手却纹丝不动。

周麒攥着李令笙的手臂渐渐收紧,李令笙面上表情更是早已乱作一团。

“给谢五娘道歉。”谢朝看周麒阴沉着脸着实有三分像长兄,便悄悄往四兄身边靠了靠。

周麒余光瞥见,猛然想起谢朝碰不得五色金,今日早起练武误了时辰腰带上的金带钩还没有取下来。

握住李令笙的手狠狠一甩,李令笙跌坐在地上,案上的书本散落一地。

周麒左手盖住腰间金带钩,朝谢朝微微一笑:“五妹妹,圣安说今日下学请你去京郊赛马你可想去?”

李令笙在地上爬起来见众人早已喜笑颜开狠狠的扔下砸在身上的竹简,撂下一句“你们等着瞧”便扬长而去。

谢朝才没工夫管他,回到案前偷偷给虞芍、陈神谕、桓雪等人传递情报。

大家正相谈甚欢,却没注意到谢晖叫着王泉尾随李令笙而去。

众人刚落座,夫子就进来了。

依旧如往常一般先考教一番前一日的功课,四兄不在轮到三兄垫底,陈大姊姊陈神谕答得最好,其次是周麒,再次是齐宁,后面夫子未在公布。

趁着夫子先在男席查验昨日文章时,女席这边依旧三三两两说起小话来。

谢朝顺着屏风缝隙处瞧见周麒百无聊赖地跽坐在案前翻动着竹简,转头看向桓雪:“二姊姊,你说我阿兄们若长成周家阿兄这模样多好。”

桓雪从缝隙处瞄了瞄,摇摇头道:“我不觉得,我看你三兄长得就很好啊,比周郎君好看。”

虞芍不知不觉凑到近前,依旧举着那支竹简:“真的吗?我倒觉得那齐宁长得儒雅,甚是好看。”

谢朝桓雪二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桓雪想了想轻声道:“不好不好,他太书生气了,一看他便是带进贤冠之人。”

谢朝用力地点点头:“二姊姊说的对!”

陈神谕在身后听得三人肆无忌惮地讨论男子样貌,拿起手中竹简敲了敲众人的背:“轻声些,别被他们听见了,到时定然说你们看人不准呢。”

几人嬉笑了一阵,夫子便转进女席,开始检查,昨日不过留了一篇文章而已。

谢朝早已默好,是以夫子检查很顺利便通过了。侧首再看向男席时,隐约间看见三兄正奋笔疾书。

依旧是不见四兄和姨兄身影。

谢朝好奇地看着,一团帛书便扔在了周麒脚下,周麒捡起来看了看,也提笔蘸墨写了几笔,扔给了桓雪的长兄桓明。

谢朝就这样看着众人你扔我捡、我扔你捡,半晌,帛书终于是掉落在夫子脚下。

夫子年岁高,眼神不济,捡起帛书正要仔细端详,谢朝见男席众人神色紧张,便站起身来:“夫子,学生有一事不明。”

夫子抬步走向谢朝学案前,谢朝递给夫子一卷竹简,夫子便将帛书放在谢朝学案上。

桓雪趁机从侧面抽走帛书,揣在袖中。

男席那边方才松了口气,谢朝缠着夫子问东问西,险些将夫子问得晕头转向才放过他。

趁夫子转身之际,谢朝狡黠一笑,在那还充满稚气、粉雕玉琢的脸上,煞是可爱。

窗外吹来一阵微风,竹叶轻摇簌簌作响,阳光顺着窗棂的缝隙洒落进来,星星点点铺散在四周。

窗外是广阔的天地,窗内是十余名少年锦绣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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