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楼层，也让人远离了尘嚣。
在这座酒店的顶端，是离星空最近的地方。
凌霄的变化都在季素素眼中。
他今天好不容易有了些许神采的眼睛。
在被她“戳穿”后又恢复了死寂。
凌霄那副破罐破摔的呆板神情，让她心里难受。
她为凌霄这被季素素踩得稀碎的斗志难受。
季素素欠他的，她想还。
但现在，她真的有心无力了。
她找不出更好的理由。
让凌霄接受这份至少在她还活着的时候的好意。
不如，就这样直说她快死了。
反正她也是一副死人样。
相信这样更有说服力。
“我相信……你也看出来了……”
季素素指指自己的脸。
凌霄的瞳仁收缩了一下，转开了脸。
不再看季素素那副常人无法解释的鬼样。
但是他的眼底，却依然是深深的狐疑。
他惊讶之余，更多的，还是怀疑。
季素素临终前忽然忏悔了？
这的确符合逻辑。
也解释了她最近的这一系列变化。
但是，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或许，是真的被季素素给“玩”怕了。
这个女人，阴险，恶毒。
但很直。
恶也恶得直。
季素素的恶里，没有智商。
是季氏给了她可以直接霸凌人的底气。
“所以，我想尽量弥补一些以前的错……”季素素又躺会躺椅。
“什么病？”凌霄冷冷淡淡地问。
目光落在地面的红酒上。
他不信这个女魔头快死了。
既然要死，一定有个病症。
看季素素还能编成什么样。
季素素轻轻发出一声叹息，起身：“看来你还是不信，让时间来证明吧……”
除此以外，她也找不出更好的方法。
现在的她，也有点虚。
要节省最后的生命力再多做一点事。
凌霄依然坐在原地。
听着季素素渐渐远离的脚步声。
说什么快死了，他不信。
但他很快意识到。
他不是不信，更多的，是不甘！
他在季素素身边忍辱负重那么久。
就等着抓住一个机会，可以爽快复仇！
结果，老天爷却出了手。
用那么轻易的，简单的方法。
那果然是只有老天爷才能行使的权利。
他看起来像是胜了。
但这份胜利却让他如此的不甘。
因为，不是他亲手制裁了这个女恶魔！
他心烦地拿起酒瓶。
看到自己手臂上花纹的衣袖。
陆司辰和季素素他们都说得对。
他今天，真的骚气了。
一旦心情不好。
看什么都不爽。
有时候，让自己最不爽的，正是自己！
凌霄用力地扯开自己这件骚气的花衬衫。
狠狠甩入边上的泳池里。
花衬衫的袖子被水撑开，像是半个人漂浮在水上。
然后，慢慢沉入灯光中的水底。
就像是他亲手沉掉了那个自负，自以为是的自己。
季素素一定觉得他普信又好笑。
没想到最后季素素死前，还要“嘲笑”他一次。
拿起红酒瓶，“吨吨吨”。
他忽然觉得自己真没用！
那么多年在季素素身边。
什么都没做。
却赢了。
还是在季素素的嘲笑中赢的。
他仿佛看到季素素傲然踩在他身上。
如同当年一样张狂大笑：
“你以为是你赢了我？不，是老天！我季素素，只有天能收！你们，都不配！哈哈哈——哈哈哈——”
“吨吨吨。”
一瓶红酒凌霄直接干完。
不行，他是个男人。
自己的尊严，得自己要回来！
他要在最后，做点什么！
他站起来，趔趄了一下。
这瓶88年的红酒来劲太快！
他踉踉跄跄地摸到季素素房间。
手中的红酒瓶滑落。
掉落在房间厚实的地毯上。
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滚了滚。
看着平躺在黑暗中床上的季素素。
真的，像是已经躺在棺材里的死尸。
平静，苍白，双手还交叠放在胸口。
她怎么可以！
在他没有亲手报仇的时候！
就这么，死了！
他的手开始慢慢伸向季素素的脖子。
忽然，季素素睁眼了，眼里，竟是绿光！
“啊！”凌霄吓一跳。
一脚踩中了自己掉的红酒瓶。
当即身形不稳，往前扑倒！
“砰！”
季素素又给接了个满怀。
冰凉的手落在凌霄滚烫的肌肤上。
季素素一怔。
自她重生以来，总有美男“投怀送抱”。
不知道为何，她能明白此刻凌霄为什么要借酒消愁。
多半是知道自己的宿敌要死了。
却不是自己杀的，而是老天“杀”的。
男人这该死的自尊心哪。
就连自己的敌人被天收了，没有亲自动手，就会心里过不去。
“凌霄？”季素素晃了晃身上的身体。
凌霄浑身的酒气。
但抱着却像个大暖宝宝。
让季素素心底产生了对温暖的渴望。
就像是吸血鬼对滚烫热血的渴望。
忍不住地，手摸了摸那滚烫的肌肤。
季素素胸脯大大起伏了一下。
好舒服……
好温暖……
就像这样抱着睡……
季素素恍惚了一下，还是清醒过来。
起身，伸手抱住凌霄的身体往床上一拽。
很好，自己的体力还在。
这也是季素素发现自己重生后的又一个BUG。
她的气力，好像也强了！
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被她像拔萝卜一样拽上了床。
凌霄滚到一旁，不知是被吓晕还是醉的，已经没了反应。
季素素翻身到他上方。
看着他的唇。
她现在还有理智，不如吸一口试试？
反正凌霄都送上门了。
一口，就一口。
季素素向自己，向凌霄保证。
她伸出手。
手在黑暗中泛着青白的光。
就连指甲，都是肉眼可见的开始灰白。
季素素像是白骨精一样，冰凉的手扣住了凌霄的下巴。
凌霄的嘴慢慢张开，她开始俯落。
隔着空气，她感觉到他呼出的气又火热又……酒气。
“呕！”
这是对非爱之人的生理不适。
季素素清楚，自己是有感情洁癖的。
不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她既不喜欢投怀送抱。
也不喜欢亲密接触。
但为了活，她忍了。
她转回脸，将凌霄呼出的下一口满是酒气的热气吸入。
这酒味，有点上头。
她砸吧了一下嘴。
没！感！觉！
她已经记不清当时是如何吸取冷夜的阳气。
但她明白，如果这件事已经成为她活下去的本能。
她这一口下去，一定会有所感觉。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
说明，她刚刚吸的，不是阳气。
而是一口，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