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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1 / 1)

赵景护送姜莹儿,一路从成都赶奔永安。太守阎宇接见了赵景.姜莹儿则被安置在驿馆。

看着这封内容模糊的通关文书,上面只说遣赵景赴东吴交谈国事。原来刘禅留了个心眼,怕以后被魏国追究.阎宇试探着询问赵景:“你去吴国所为何事?”赵景不防他有异心,据实说道:“陛下命我上东吴求救兵。并且顺道保护大将军姜维的女儿。”阎宇一听这话,色心顿起.他对赵景说:“蜀国就要灭亡了,吴兵未必来救。姜维之女上吴国去,也未必就能躲过魏国的追杀,我来为她寻一个好去处,快带我去见她!”赵景心生不悦,勉强和阎宇去了驿馆。

姜莹儿旅途车马劳顿,无暇整洁。沐浴毕,换好衣服出来,迎面撞见赵景和阎宇。姜莹儿吃了一惊,呆愣在原地.阎宇笑眯眯的问道:“你就是姜维的女儿?”姜莹儿点点头.阎宇说:“当初你父亲和我争夺大将军的位置,害得我现在还只是个右将军。蜀国要亡了,你家族要受难了,才想起来投奔我,不也太晚了吗?不过本将军一向宅心仁厚.你要是肯做歌姬来赎罪,我可以原谅你!”说着就要上前动手动脚。姜莹儿失声尖叫,边上赵景见状大怒,拔出青釭剑。一剑砍得阎宇身首分离,鲜血迸飞,溅在了姜莹儿的衣服上.姜莹儿惊魂未定,十分厌恶的看着这一切。

赵景见杀了阎宇,料想留永安不得,急忙驾马驱车,和姜莹儿斩关落锁,冲向东吴。永安守兵后知后觉,发现阎宇尸身后,上报其副手镇东将军罗宪.罗宪派骑兵追捕赵景,但是并未追上他们。

吴国的西陵督,抚军将军步协接待了赵景和姜莹儿。他对待这两位远方的客人显得恭敬有礼,和阎宇截然不同.尽管姜莹儿的美貌迷得步协神魂颠倒。但作为吴国的官员,步协还是保持了克制。他对赵景提议道:“驿馆人多眼杂,莹儿姑娘是将军之女,不适合住在嘈杂之地,不如我单独为她辟一间小宅,让她居住。她有事时可以找你,你不放心时也可以探望.等西蜀恢复了,你们再一同回去。我这就替你传送求救信件.信使沿长江乘船,顺流而下,很快就能送到吴国皇帝手中。”赵景很感激步协的细致,答应了他的安排。

吴国皇帝孙休接到了步协的来信.信中说:”汉将赵景冒死来投,蜀主既降,犹言有可救之处。望陛下发兵,”孙休立即召群臣商讨。

吴国丞相濮阳兴说:之前诸葛瞻派彭和求救。陛下命丁奉、留平从北、西两处进兵.闻蜀降辄止。今若再动兵,不宜北上,可叫留平会合陆抗,西入蜀中。施绩、丁奉各守荆扬二州,以防魏国来犯。臣举荐虎贲中郎将孙冀率部出任监军,以助攻伐!”

孙休闻言不悦,道:“孙冀为朕典守禁军.你侄子濮阳固,也在禁军中,担任羽林中郎将。何不叫他去呢?”濮阳兴满脸堆笑,说道:“陛下,臣侄近日染病,实在去不得了,多谢陛下抬爱!”孙休说:“朕前几日见濮阳固还生龙活虎的!”濮阳兴不再辩解,一味只是堆笑.气得孙休拂袖而去。军事按濮阳兴的意思办理。

吴军倾巢出动,共计五万之众。留平任主将,陆抗为副将,孙冀为监军,其中孙冀身在建邺,距离最远。他所部乘船出发,逆长江水流,昼夜兼程,率先赶到西陵。各部会合齐整,声势浩大,见过了赵景、步协。赵景说:“蜀汉的兴亡就全在诸位了!”留平命建平太守盛曼为先锋,引导全军前赴永安。吴军越过秭归、宜都二郡,即将走到巫峡尽头。不料永安守将罗宪,在白帝城前拦住去路.

盛曼说道:“我奉命救援蜀国,你拦我做甚?”罗宪说:“有个逆贼赵景,杀害永安长官阎宇,莫不是他教唆你们来的?”话不投机,盛曼大怒,舞动鎏金镋来战罗宪。斗无五合.罗宪一□□死盛曼。永安兵杀败吴兵。

吴军前锋残部,逃归中军,将罗宪阵前之言告知留平。留平唤赵景问道:“你和阎宇究竟谁顺谁逆?”赵景说:“阎宇图谋不轨,欲叛汉降魏,被我杀了。永安人应助王师!”留平将信将疑,驱兵进至白帝城。罗宪出城迎战.留平策马持刀上前,问道:“可否放我们过去?吴军是来帮蜀汉复国的!”罗宪答道:“西川已降魏了。赵景逆贼杀害永安督阎宇,还没偿命呢,你们休想过去!”留平大怒,道:“反国贼寇,死何足惜?”拍马舞刀,来战罗宪.三五十合间将之杀败。吴军攻占白帝城.但罗宪却退入永安城中固守,控扼峡口,拒绝出战,死活不肯开关放行。

众人顿兵坚城之下,不得前进.留平责怪赵景道:“你不该杀害阎宇,害我们过不去!”赵景惭愧自责,孙冀为他解围,说道:”阎宇罗宪系出一流.就是不杀阎宇,也未必放我们过去,甚至会生出奸计来害我们,当务之急是通过此关.既然不放行,那就只有强攻了!”孙冀命吴军架起云梯,使用投石机,猛烈攻城。

攻城日久.永安城中已是山穷水尽。更兼爆发瘟疫,只剩残兵两千余人。有人劝罗宪北投上庸,南奔牂柯以避难.罗宪说:“为人主者是百姓所仰慕的,我今日死在这里了!”罗宪仍旧坚守城池,阻挡吴军.

早有探报传至洛阳.此时司马昭灭了蜀汉,自封晋王。听说吴国想趁虚取蜀.司马昭惊出一身冷汗,后又听说罗宪挡住他们,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司马昭为罗宪的行为所感动,命荆州刺史胡烈出兵救援永安.

胡烈接到命令,领兵就近攻打西陵,步协告急。吴军中闻讯,留平犹豫不决,副将陆抗说道:一旦西陵有失,我们往前攻不下永安,退路亦被截断,就困在巫峡之中了。吴国西部的防线也会因此而崩溃.这是弄巧成拙,还是速速退兵回援西陵。”孙冀也支持陆抗的说法.留平决计退走.赵景自告奋勇为吴军断后.孙冀说:“松龄初来乍到,不熟悉军情,我孙伯谦和你同去!”

罗宪探知吴兵远去,令参军杨宗追击。杨宗欲先收复白帝城。正行间,路上迎面来了一支吴军.为首者孙冀,披挂天蓝战甲,手提钢刀,□□黑马,一看就是一员威武雄壮的将军。杨宗见而畏惧,转身回去。路旁密林中埋伏着赵景,带兵跃出。一看,是员白袍小将,生得英俊,却也不怒自威。杨宗不得已应战,被赵景生擒.赵景喝斥道:“看在昔日同为汉臣的份上,姑且饶你一命,放你回去,记得告诉罗宪,他阻兵拦路之仇,我赵景记下了!”杨宗连忙点头答应下来。吴兵走后,罗宪亲自收复白帝城。

吴军回到西陵,胡烈随即撤兵。西征计划算是彻底失败了。最感到沮丧的当属赵景,蜀汉恢复无望 ,曹魏又是敌国.他将为此无限期滞留东吴。未来一片迷茫,所幸,他还有恋人姜莹儿陪在身边。

赵景依照步协所指的路径,找到了姜莹儿的住处。一开门,姜氏就甩了冷脸。待坐定,赵景未及发问.姜氏先说道:“你们作战失利一事,步协大人已经告诉我了。”赵景说道:“是呀!我此来也是为了和你说明这件事!”姜氏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赵景说:“蜀国我们一时回不去了,只能先留在吴国,我打算带你上建邺去,拜托吴国皇帝收留我们。”姜氏借机发作道:“好不知羞啊你,赵松龄,堂堂七尺男儿,竟把寄人黎下,乞食于东吴说得那么轻巧.早知这样,我还不如在成都死了,和你出来受什么苦!”

赵景惊呆了,未料到她会发脾气。急忙安抚道:“莹儿!你先别着急.借住是暂时的,我早晚打回去!你跟我上建邺吗?”发完脾气后的姜氏异常冷静,她神情平淡,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会跟你走的!”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震响在赵景耳边。赵景愣了半晌,说道:“那你怎么办?”姜氏回答道:“我就留在西陵,步协大人会照顾好我的。”

这下可是真相大白,原来是步协趁虚而入,抢走了赵景青梅竹马的恋人。到底是该怪步协奸诈,还是姜莹儿善变呢?赵景一霎那头脑空白.他知趣的离开了别人的家.

在返回军营的路上,天上不凑巧的下起了瓢泼大雨。淋湿了赵景的盔甲、衣衫、鞋袜、坐鞍乃至于他的每一寸皮肤.正巧孙冀外出巡视,偶遇赵景,二人并排在雨中骑行.并不避讳水流,也不急于行进,在外人看来是一幅非常奇怪的图景。

孙冀先开口说话了,也不管赵景是否搭理他。他说道:“我听说西陵督步协最近新纳了一房小妾,来取代他逝去多年的亡妻,就是你从西川带来的那个女人。知道吗?吴国百姓都在嘲笑你的愚蠢,说你大费周章,白白护送了一个女人过来,却落到了他们的长官步协手里。你心里一定很难过吧?不过要我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有经历过一些挫折,才能明白世间的真谛。现在你知道贵族和平民究竟有何区别了吧?蜀国已经灭亡,所以你失去了原有的一切。你一看就不像是从军营里走出来的人,你看上去稚嫩又天真.如果不是作为赵云的后代,你根本就无法在战场上幸存,遑论取胜。真可惜,英雄的武艺传给了一位不谙世事的年轻人,让你遭此磨难.不过我相信吴国皇帝一定会对你这样的人才感兴趣的。只要你肯为吴国效力。吴国军队中有许多人怀着和孙策一样的想法,想要和魏国军队一较高下,来决定天下最终的归属.未来一统江山之际,功劳簿上应有你的一席之地!”

说完这番话,孙冀纵马扬长而去、只给暴雨中的赵景留下了一个模糊的背影。赵景仍然缓慢的前行着,感受雨水划过脸颊的感觉,感受衣服被泡起的层层褶皱.直到他回到自己孤单落寞的营帐,男儿有泪不轻弹,除非情到伤心处。

西征永安之役结束.吴国兵马返回各自驻地。陆抗回到乐乡。留平、孙冀等人则要乘船从水路回建邺,一并带上赵景。步协作为西陵督为众人送行。临别之际,不见姜莹儿.赵景很是伤感.问步协道:“姜氏最近情况如何,她还好吗?”对常人来说这是很失礼的.一个人去过问另一个人的妾室。步协却邪魅一笑,说:“贱内近日偶感风寒,不便外出,不能前来为诸位大人送行,见谅见谅!”这纯属笑话,古代岂有内室为外人送别一说?赵景却听真了,说道:“麻烦替我告诉她,好生养病。代我照顾好她!”步协的脸色明显阴沉下来。赵景自顾自的上马走了.

步协正待骂时,孙冀驱马凑上前来,高高在上,义正严辞指责步协道:“步协!当初南鲁党争时,别忘了步氏家族做过什么,你们敢踩着吴郡陆氏上位,就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今番又戏侮赵景,让汉朝的臣子难堪。想想为什么你们家族只配流放边关,不得身居京城吧!好自为之!”步协吓得生生把气咽了回去。待孙冀走远,步协呸了一口,恨恨作罢。

途经荆州,刺史顾容拦住留平、孙冀,说道:“有一支蜀国残兵,由副将宁随率领,从上庸郡山险之地,逾出川中,沿汉水东下,投奔而来,可否顺路带去建邺交由皇上安置!”孙冀想着既是蜀人,或许赵景认识,交给他做部下也好,也可宽解思乡之情,就答应下来。

赵景见着宁随,向他打听军中事。宁随说:“蜀军大败.你叔父牙门将赵广,在沓中为国捐躯了!”赵景放声大哭,后悔没能从军出征.过了许久,心情缓解,又问起蜀亡以后的事.宁随说:“大将军姜维不甘心亡国之辱,暗中相约魏军主帅钟会,图谋起事,事发为魏军所杀。家属亦皆遇害.魏军为示报复,屠戮成都。太子大人,将军张翼被杀,另有北地王自杀殉国。”赵景感慨壮烈,自觉幸好提前带莹儿出逃,保得心上人一命,虽说终究花落别家……又问起好友关彝、马狄。宁随说:“马狄我不知道.据说关彝一家都被魏将庞会灭门,是为了报其父庞德之仇。”赵景闻言怒火中烧:“他日在战场上倘若遇见庞会,一□□死!”宁随说:“好在陛下无恙,和老臣宗预、廖化一道被迁往洛阳,南中督霍弋也投降了。我们是在大将军失败后从成都逃出。沿途百城无主,都赖百姓士绅接济我们。我们要去吴国,无奈永安的镇东将军罗宪不肯放行,还要拘捕我们。听说刚和吴军打了一仗,就绕道从上庸、房陵出。我们这支溃军有几千人,其中还有五百常山军.当年你祖父在老家拉起一支队伍,去冀州邺城投奔昭烈皇帝,辗转西南,后人亦从军,坚执不肯降魏.被我带来吴国.今后赵将军你再也不是单枪匹马了.顺平侯,我们都拥戴你,希望你领导着我们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我宁随虽资质平平,却也有些谋略,大将军姜维败退途中,智取阴平桥。就是用我的主意,向雍州徉动,诈走诸葛绪,我愿全力协助赵将军!”

赵景很感动,当下和宁随一起,去船舱里见过了包括常山军在内的几千汉兵.士兵们听说来人是赵云直系后裔,当世顺平侯,激动的热泪盈眶,热烈的欢欣鼓舞.他们的欢呼声把附近船舱的其他吴兵都搅动了。

望着相邻船只的欢闹,吴将留平气不打一处来,说道:“蜀兵全无纪律,难怪战败亡国.害得我们白跑一趟。”监军孙冀却说道:“不然,蜀军志向如此坚定,终究不会为魏国所灭。”很快,船舱里的喧闹声安静下来。众人聆听赵景的宣讲.赵景说道:“此行我们去往吴国,可能一生都无法返回故土.可是只要我们有机会,我们就要北伐中原,收复汉朝的疆域,还给天下百姓一个公正的世道,誓要消灭篡位的宵小!在吴国期间,我们要恪守规矩,不能胡作非为,给吴国官府添麻烦.不能违背吴主的指令,以免让汉军蒙羞,辱没名声,丢朝廷的脸.我相信你们会做的很好.作为你们的将军,我也承诺会尽我所能,改善你们的生活!”船舱里响起一片喝彩之声。安抚过后,赵景、宁随回到卧室休息去了.抵达建邺之后.吴国将原先的蜀使彭和,送到赵景军中。赵景用彭和为参军,与宁随等各叙蜀亡之后的离别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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