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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酸(1 / 1)

"好....

.好了吗?”闻妹声音压得极低,但仍旧从中溢出一丝羞臊,如春日桃花花瓣上的露珠,粉而娇。

沈翊嗓音嘶哑低沉,好似强忍着的巨大压力,即将喷薄而出,“嘶....快了。”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极致的痛苦与极致的愉悦并存。

闻妹瘪着粉唇,通红的小脸蛋上带着懊悔,“四哥....酸,有点疼。”

刚才四哥分明说很简单,可没说会疼啊,也没说她的手酸得快要断掉了。

就像是披着羊皮的狼告诉小白兔,自个家里有很多胡萝卜,然后小白兔

着他去了,结果胡萝卜没有,倒是有个掀开羊皮的狼,说要吃了小白兔。

用手都这样疼,那圆房不得更疼啊?

原本闻妹喊沈翊“四哥”是想求饶的,结果这个时候一喊“四哥”,莫名有种说不出的禁忌感,沈翊的液汹涌着直冲头顶,要将他整个的思绪冲昏,恨不得不顾一切的对她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妹儿,再忍忍...."沈翊一手扶住她的手,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一下一下

地吮吸着她娇嫩的唇瓣,宛如在太阳底下晒了半晌的

,终于瞧见一块冒

着寒气的冰,连忙塞进了嘴里含着。

此刻,沈翊就是那个暑热难耐的人,而闻妹是那块救命的冰。

已经开始了,又迟迟结束不了,闻妹现下终于明白什么叫骑虎

难下,方才自己干嘛要提出圆房啊?是觉不好睡吗?

这下好了,不用睡了。

又过了片刻,闻妹的语气要哭了,....沈,我再也不信你说的快了.....

这次她也不喊四哥了,直呼大名,可见有多气他,他都说了好几次快了,欺负她未经情事不懂嘛!沈翊却被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逗笑了,嘴角微勾,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雪腮,“我的错,相信我,真的快了。”到底是头一次帮他纾解,闻妹嘴上说着不情愿,还是坚持到了最后。

沈翊连忙推开她的手,拿帕子裹住,却仍旧弄脏了闻妹的里衣。

闻妹双手抬着,盘腿坐在床榻间,愣愣地眨了眨纤长的眼睫,望着里衣上湿润的某处发呆,羞得她从额头红到了脚尖,浑身泛着绯色,在太阳底下晒都晒不出这样均匀的肤色。“四哥.......闻妹这下通红的眼眶真泛起了水珠,她的里衣弄脏了,她动都不敢动。

沈翊连忙来哄,扔了手上的帕子,另拿了干净的帕子给她擦净,“不哭,方才没弄好。”

他也是头一次,难免出岔子,可纾解过后,神清气爽,要他做什么都愿意。

“擦不干净,我想换衣裳。”闻妹委屈地耷拉着眉眼,让沈翊觉得自己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也确实是十恶“不赦”,弄得他的珍宝都掉小珍珠了。

“四哥给你换,去洗漱一下,我给你拿干净的里衣。”沈翊先擦干净自己的手,才扶着闻妹下榻。

闻妹还真有些腿软,初次做这样的事,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幸好净室还有一些温水,不必喊人送热水来,要不然闻妹要更羞臊了。

若是圆房了喊水她没觉得怎么样,可没圆房喊水,她就觉得怪别扭的。

沈翊细致的把她每一根手指头都清洗干净,因为方才做了那事,一双白皙的小手泛着粉,似鲜嫩的杏花,将手从铜盆中拿起,沈翊逐一亲了亲,用巾帕擦干

笑着说:

“谢谢妹

儿的小手,辛苦了。"

闻妹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一擦干净手就缩了回来,背在身后,十指蜷缩成拳,她的手指头都不灵活了。沈翊拿了里衣来,想给闻妹换,闻妹却不要他帮忙,把人推出去了,自个换。

沈翊笑着退开在屏风外,闻妹却不知,因着屏风前有烛火,她更衣时玲珑的曲线皆印在了屏风上,一览无余。沈翊滚了滚喉结,嘴角微微勾起弧度,也拿过里衣更换。

他在游学时,玩过各种各样的博吸,进过各种各样的赌坊,但玩过几把就觉得无趣,从不觉得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上瘾。闻妹除外。

妹儿是他报仇这条漫漫苦海中唯一的甜。

“我好了。”闻妹换了干净的里衣,一双手还背在身后,一双眸秋水含波,满是未退的潋滟春情。

“嗯,夜深了,回去睡。”沈翊爱怜地上前,弯腰打横抱起她,“四哥给妹儿赔罪,抱你回去。”

闻妹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圈着他的脖颈,半羞半恼地睨他,

“四哥,我发现你也挺会油嘴滑舌的。”

从前还当四哥是稳重的性子,到了榻上才晓得,哪里有什么稳重,就是个“登徒子”。

“这是夫妻之间的趣味,别人可瞧不见。”沈翊抱着她回到榻上,熄了几盏烛火。

一挨到床榻,闻妹连忙滚进了被窝,夏日里,却用被子遮得严严实实,连脑袋都不肯露出来。

沈翊哭笑不得,拍了拍被子,“你这是要把自个憋死?”

“我又不做什么了,别藏了。”沈翊手撑在枕上,支着头看她把自己裹成个蝉蛹。

无论沈翊怎么说,闻妹都不肯掀被子,直到半晌后,沈翊不说话了,闻妹才把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还当沈翊睡着了,结果一转头,就见他黑黢黢的眸子盯着她瞧,一脸的好整以暇。闻妹鼓了鼓雪腮,索性把被子踢开,也是有点热,随后把一双手伸到沈翊跟前,用极其娇怜的语气说:“四哥,手好热。”“很疼吗?”沈翊忙握过她的手怜惜地吹着气,小心翼翼地揉着似葱白的手指。

“有点辣。”酸疼劲已经过去了,就是火辣辣的,宛如在手里攥碎了一把朝天椒,辣度随着时

间的推移侵蚀到皮肉里,挠又挠不了,弄得人心痒难耐。

沈翊给她揉了会,下榻捏了块冰放在她掌心,“握一会。”

冰块倒是能缓解,闻妹好受了点,但她有点困了,连打了几个哈欠,泪珠子浸湿了羽睫。

沈翊扔开她手里的冰块,擦干净手心,“好了,睡吧,别撑着了。”

闻妹点点头,困得不会说话了,稀里糊涂的就躺下睡着了。

沈翊看她的迷糊样,忍不住又笑了,心里头胀满,就好比吃了很多很多美味佳肴,撑得走不动道了。“妹儿,好梦。”沈翊抬手捻走她颊边的青丝,亲了亲她的眉心,也躺了下来,合眼入梦。

今夜,必定美梦降临。

闻妹次日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起来一听时辰都懵了,又没圆房,怎么也累成这样。

她低眸瞅着一双手,耳垂悄悄地红了,连忙攥成了拳头,问月露,“王爷呢?”

“王爷一早便出门了,”月露把帐子收拢,“王妃饿了吗?王爷说不必等他回来用膳。

闻妹肚子饿的都咕咕叫了,“摆膳吧。”

竹秋连忙出去吩咐了。

闻妹洗漱完,看了眼床榻上沈翊的枕头,一大早的,他去哪了?

要是她知道沈翊去了哪,怕是要初次体会到什么叫打翻醋坛子,哪里有夫君前一日才缠着哄着行那事,次日一早就去逛青楼的。“呦,燕王殿下,稀客呀,”千留醉睡眼朦胧,斜倚在靠窗的美人榻上,打了个哈欠,“不过哪有人一大早逛青楼的,咱这都是傍晚才开门迎客。千留醉随手推开窗,晨光乍泄,莺鸟啼鸣,窗外就悬着一块方正的匾额,上题“千红阁”三字。

千红阁乃是遍布周、楚两国的青楼,楼中女子皆是美艳娇嫩,才情出众,色艺双绝,但千红阁只卖艺不卖身,哪怕这样,还是有络绎不绝的客人想一睹楼中姑娘芳颜。“少主,”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娇媚女子端着茶盖进来,屈膝行了礼,“燕王殿下请喝茶。”

沈翊瞥了眼茶却没动,至于目光是须臾也没落在女子面上。

“千容,关上门,不得打扰。”千留醉抖了抖衣裳,终于坐直,正经了几分。

"是。”千瑢多看了沈翊一眼,退了下去。

千留醉起身靠近沈翊嗅了嗅。

沈翊嫌弃地睨了他一眼,“有病?”

“啧啧,”千留醉后退几步,单膝屈起坐在美人榻上,“丛昀啊丛昀,你知道方才为什么千溶着意多看了你一眼吗?”沈翊沉默不语。

千留醉笑,“一大早的,带着一身兰花香,怎能不让人好奇,就没人提醒你吗?你这是和小娘子成其好事了?”沈翊蹙眉,抬手嗅了下身上,没觉得这气味有多大,幽淡好闻的兰花香。

“别嗅了,你和小娘子日日待在一处,早就习惯了,自然闻不出来,哦,也对,你身边跟着的都是大老爷们,自然不懂这些,我千红阁的姑娘对香气格外敏感。”灵兰族圣女自出生起就带着体看,这也是灵兰族人会被觊觎的原因之一,外但千留醉猜测这种体香一开始可能是因为所处的环境,到了后边成为一种母系遗传,因为灵兰族圣女一般都是母女关系。沈翊昨晚就发觉了,闻妹越是情\动,身上的香气就越是浓郁,“有法子遮掩吗?”

“无,”千留醉摇头,“若是幼时,还能吃药隐藏,到了及笄后,只能佩戴香囊遮掩两分,你总不能日日戴着香囊,也无碍,大不了别人以为你日日厮混呗。”这个世上能闻出这香是灵兰族特有的也少,千溶怕是也以为沈翊身上的是脂粉香。

既然无法避免,沈翊就懒得管了,只要不是靠得特别近,也察觉不到,又不是谁都像千留醉一样,在脂粉堆里长大。沈翊说起了正事,“我来是想让你帮我开一副避子的汤药。”

“嘶?”千留醉好奇地打量他,“人人都盼着有孩子,你却要避子?”

“现下时局不稳,她有孕会成为众矢之的,待日后稳定下来,再要子嗣。”沈翊哪里会不想要闻妹生的孩子,只是瑞王还没有嫡子,一旦闻妹有孕,定会被魏家盯上,他也没有万全的把握,毕竟怀胎十月,那样漫长的一个时间,可不是儿戏。千留醉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这是真把闻妹放心上,要不然哪能这么为她着想,说起来,灵兰族圣女当真是有本事,能让沈翊待她上心到这个份上。“避子汤这般寻常,你们皇宫不是有,何必特意来找我要。”千留醉还没睡舒服,懒得动弹,端起茶盏喝了口。沈翊看着他,“我想要男子的避子汤。”

“咳....一口茶水呛进了喉咙,可把千留醉咳精神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喝?”

沈翊颔首,"有吗?"

千留醉抹了一把唇角的茶渍,他得收回方才的话,闻妹不是有本事,而是太有能耐了,他话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说有男子喝避子汤的。现如今女子的避子汤药十分常见,很多人家都会用,尤其是世族里头,正妻没进门,一般不容许妾室通房有孕,避子汤必不可少。千留醉说:“你若是要,也有法子,不过你不怕喝了往后都生不孩子吗?毕竟是药三分毒。”

“是药三分毒,我喝或是她喝,有什么区别,若损了她的身子,不也一样没有孩子。”沈翊这话说得坦荡。他答应过闻妹不纳妾,闻妹要是不能生,他这辈子确实没孩子了。

“行,你行,”千留醉都要给他竖大拇指,一大早跑他这来秀恩爱了,“我给你开方子。”

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薄情郎见多了,尤其是在这千红阁里,十个男人里面有十个薄幸,不薄情的也不会来这地方。痴情种倒是今日头一回见。

在当下人人将儿子当块宝,正妻生不了,还得纳妾接着生的风气下,沈翊果然是独具一格。

千留醉一边开方子,一边寻思着,恐怕也只有沈翊这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灵兰族的圣女吧。

“给,行房之前喝,切记要之前,女子都是行房之后喝,但男子得之前,三个时辰之内都有效

"千留醉揶揄地笑

,"三个时辰够了吧?"

沈翊面无表情地把方子塞进怀中,

"走了。"

“哈哈哈。”千留醉大笑。

拉开门,沈翊忽然回头,“你在徐音尘身边安排的人可以撤了,他已经安全。”

“知道了。”千留醉还在笑。

沈翊黑着脸离开千红阁。

回到燕王府,沈翊把方子给凌盛,让他去抓药,“这次再被王妃发觉,你就自个去领罚。”

凌盛立马严肃起来,“是,属下明白!”

沈翊走了,凌盛看着方子发愁,心想下次再被王妃发现,就算主子不罚他,王妃也要罚了吧。

可真难办。

镰州干旱一事,处置了不少官员,除了原先的四个,还有镰州上上下下,基本上都换了一轮,这些人要么是追随魏宗,想讨好魏家,要么就是畏惧魏家的权势不敢说,都不是为民的好官,革职查办也不冤枉。除了处置官员,下拨赈灾款,还有修建善兰堂也让百姓们沸腾,尤其是城外单独带着孩子的妇人,听闻这个消息当即泪流满面,孤儿寡母的,九死一生来到定都,再回镰州,只怕要死在路上,如今有个安身之所,怎能不感动。再一听说是燕王妃提出的法子,还亲自筹办,城外流民领粥时还给王府家仆跪下来磕头,请他们转达谢意,定都百姓都夸燕王妃乃女子楷模。“她是女子楷模,那本言这个皇后算什么?”魏皇后半倚在床榻上,病容苍白,听得这样的回话,一把摔了崔嬷嬷手中端着的药碗,滚烫的的药汁尽数倾倒在地衣上,浓重的苦药味散开。

“糊涂的东西,”崔嬷嬷训斥来回话的言婢,“什么话都敢污了娘娘的耳,滚下去领罚。”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是无心之失。”言婢吓坏了,不是皇后娘娘让她如实禀告的吗?怎么就成她的错了。可没有人会为一个小小言婢求情,她很快被太监拖下去受罚。

崔嬷嬷吩咐宫婢再去煎一碗药,又忙哄着魏皇后,“不过是一个庶女沽名钓誉罢了,娘娘不必气恼。”“一个低贱的麻女都踩到本言头上了!”魏皇后气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红,女子楷模本该是她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燕王妃连储妃都不是,就敢博这样的名声,岂不是半点没有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中崔嬷嬷收拾了地上的碗,“说到底,还是燕王得了皇上青眼,燕王妃不过是顺带的罢了。”

“燕王!”魏皇后攥紧拳头,又滚下泪来,“本宫的宗弟连全尸都没有留下,本宫迟早要把他五马分尸!”魏宗是魏皇后最小的弟弟,因着是顺安帝的伴读,常常入宫,每次都给她带宫外好吃的好玩的,是她陪伴魏太后待在宫里最大的慰藉,魏皇后最喜欢这个弟弟,因此在大哥珊向皇上请封了慧祥县主,就是爱屋及乌

崔嬷嬷是自小跟着魏皇后入宫的,自然晓得魏皇后有多疼魏宗,也明白魏皇后心里的苦,忙给她擦着泪,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时言婢票告:“娘娘,瑞王殿下携瑞王妃求见。”

崔嬷嬷仿佛瞧见了救命稻草,连忙说:“快传。”

“儿臣拜见母后,母后安康极乐。”瑞王两人行礼。

魏皇后略擦了泪,有气无力地说:“起来吧,可去过魏家了?”

瑞王扶着瑞王妃起身,说道:“母后,儿臣刚从外祖父那回来,家里已经在为小舅舅发丧了,母后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切勿过于哀伤。”“你可瞧见你小舅舅了?当真....当真....魏皇后说不出“死无全尸”这个词。

瑞王上前,哀痛地点点头,“那群刁民太过猖狂,小舅舅受苦了。”

那岂止是死无全尸啊,全凑一块都拼不出个人样,就是一滩肉泥骨头了,瑞王看了一眼都想吐。

一听这话,魏皇后立马又哭了起来,顺风顺水半辈子,却连最喜爱的弟弟都没能保住,“可查到是谁害死了你舅舅?”瑞王面色难看,摇了摇头,“母后,夜黑风高,那群刁民互相包庇,连一个人都打听不出来。”

魏皇后痛不欲生,要哭得背过气去,连害死自己弟弟的凶手都找不出来,她这个皇后当得有什么劲!“母后,您别哭,您一哭,儿臣也想哭。”瑞王妃坐在床沿上,拿着帕子给魏皇后擦眼泪。

“琳娘现下可不能哭,”瑞王忙道,“母后,儿臣有好消息要告诉您,琳娘有喜了。”

沉浸在巨大哀伤中的魏皇后听闻此消息,瞬间缓和了不少,拉着魏慧琳的手问,“琳娘,可是真的?”瑞王妃害羞地点点头,“真的,方才大夫已经诊过脉了,一月有余。”

瑞王面带喜色,说:“方才琳娘过于哀伤,哭晕过去,传大夫来一瞧,说有喜了,母后看在琳娘腹中孩子的份上,可要注意身子,咱们一定会给小舅舅报仇。“好,好,太好了,”魏皇后终于有了点精神,坐起来,“好琳娘,不哭了,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她的弟弟没了,转头琳娘就有喜了,焉知不是她的弟弟重新托生在了魏家,这样一想,魏皇后就好受多了。“母后放心,儿臣此次一定更加小心,绝不会像上次一样让琳娘小产。”瑞王拍着胸口保证。

魏皇后点点头,肃色道:“你府里的侧妃妾室也得警醒一番,若再出了岔子,本宫必饶不过她们。瑞王答应着:“是,儿臣会吩咐下去,让她们不许近琳娘的身。

“母后,看在孩子的份上,您得保重身子。”瑞王妃说。

“都怪燕王,宗弟的死绝对和燕王脱不开干系!”魏皇后眼神凶狠,“就不该留下他。”

瑞王顺着魏皇后的话说:“母后说的是,宗弟的行踪怎么会突然暴露,若说没有燕王的手笔儿臣也不信,可惜如今皇上看重燕王,咱们现下不宜对燕王动手。”魏皇后自然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沈翊,可今时不同往日,沈翊不再是从前那个无依无靠的少年,他现在是备受皇上青眼,又得百姓爱重的燕王,况且如今魏家遭此重创,承恩公夫妇还病倒在床榻上,不便再生事端。魏皇后咬牙切齿,盯着瑞王妃的肚子瞧,心生一计,“上次闻妍是不是说章氏在燕王府安排了眼线?”“对,她是这样说的。”这事还是瑞王妃过问的。

魏皇后看了眼崔嬷嬷,“去把断生散拿来。”

崔嬷嬷连忙去了,不一会拿着一个小瓷瓶回来。

魏皇后说:“这断生散据说是源自灵兰古国,能使女子绝孕,下到饮食中无色无味,只要每次下一点点,短期内毫无反应,等被大夫察觉时,已经来不及了。”“燕王害死了本宫的弟弟,燕王妃又踩着本宫的脸面,本宫要他们永远都生不出孩子!”子嗣在皇宫是顶顶重要的东西,尤其是嫡出子嗣。燕王妃不是爱做女子楷模吗?若她永远也生不出孩子,看看她还能不能做这个楷模!

瑞王看着那药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母后,这药当真有这么神奇?那灵兰古国不是早就覆灭了吗?”“本宫也是听一个老太监说,那灵兰古国没有灭国,只是躲进了深山中,这药本宫已让人瞧过了,确有奇效。”当初柳贵妃的胎,就是这么没的。“母后英明,那闻妍是闻家人,就算查出什么,也是她们姐妹互生龃龉,与咱们无关。”瑞王妃接过那药。“你别碰,”魏皇后递给了瑞王,“琳娘有了身孕,得离这药远点,你让你母亲转交给闻妍,就别亲自去了。”瑞王妃颔首应着,“好,儿臣明白了。”

安排了事,魏皇后催促瑞王妃回去歇息,仔细身子,瑞王便扶着瑞王妃离开了。

出了坤宁宫,瑞王说:“今日也劳累了,明日再唤岳母来王府吧,这药便先放在本王的书房。”

瑞王妃自然没什么不答应,两人一同出了宫。

魏家发丧,作为承恩公,定都的头等显贵,自然是有无数人上门吊唁,魏家没给沈翊发丧帖,可他偏偏要去恶心魏家人,带着闻妹一道前往吊唁。“四哥,我发现你还挺坏的。”闻妹靠坐在马车上,虽然没有证据,可谁都晓得,若不是沈翊,

魏宗死不了,沈翊还正大光明的上府吊唁,真是能把魏家人气吐血。

沈翊嘴角微挑,“现在发现我坏也晚了。”

两人穿的衣裳倒是素净,像个吊唁的样子,可沈翊手持一把竹骨扇,扇面还绘着阖家团圆的仲秋景象,不像是去吊唁,像是去砸场子。都说死者为大,可沈翊被梦魇折磨了十年,魏家这才哪到哪,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

两人下了马车,门房瞧见他们都像是见了鬼,在魏家当差的谁不知道现下燕王府和魏府是死对头,这燕王怎么还上门吊唁呢?还有他那扇子,当真不是故意的吗?门房心里头能演一出戏了,但面对当朝燕王殿下,还是得恭恭敬敬地相迎,再派人去请承恩公世子。沈翊携着闻妹入了魏府,不愧是大周第一权贵承恩公府,府外还瞧不出来,府内精致奢华的一点也不比燕王府差,连影壁都是一整块玉石打造,巧夺天工,价值连城。闻妹一路看着,心想魏宗要是真想通过增加税粮来彰显政绩,他完全可以用魏家的粮两镇补,魏家又不缺这点银子,光是那块影壁就够镰州三年税粮总数了。可偏偏贪心不足,既要政绩,又不想出银子,只能压榨百姓。

如今死了,当真不冤。

两人本是想上炷香就走,谁知拐过长廊,正好撞见一个年岁不大的姑娘,手持长鞭,一鞭一鞭地鞭打一个跪在地上,身穿墨灰色衣裳的男子。那男子的后背已经被鞭打得出了鲜红的血迹,可姑娘却丝毫不手软,像是要把男子给活生生打死。“这是慧祥县主吧。”沈翊出声。

引路的小厮忙点头,“回殿下,正是慧祥县主。”

小厮忙去提醒慧祥县主有客人到访。

慧祥县主原本背对着他们,听见小厮的话,才停下手中的鞭子,扭头看过去,当瞧见客人是燕王和燕王妃时,眼中的凶意被恨意替代。就是这两个人,害死了她的父亲!滔天的怒意在慧祥县主心中萦绕,恨不得当场杀了两人。

可慧祥县主昨日就被叮嘱过了,魏家得暂时忍耐,不能再冒头,况且燕王身后跟着护卫,她也打不过。慧祥县主瞪了两人一眼,又甩了地上跪着的男子一鞭子,提着长鞭走了,也没来给他们行礼,仿佛没看见两人。小厮咽了口口水,生怕燕王殿下生气,不过沈翊并未在意,行不行礼,魏家的人在沈翊看来都是死人,当初魏家人可没有对曲家的女眷手软,将来他也不可能心软。两人顺着长廊继续走,眼瞧着就要走过那名男子的身侧。

那地上跪着的男子忽然踉跄起身,撑着满身血迹,对着两人行礼:“魏九拜见燕王殿下,燕王妃!”闻妹诧异地睁大眼,看着那男子,她原以为是魏家的下人,慧祥县主才这样不要命的打他,可这竟然是魏家的公子,魏家这一辈行九的公子似乎叫魏鹏锦,是承恩公已病故的嫡次子所出的庶子,其生母只是一个歌姬。自从得知四哥和魏家有血仇之后,闻妹就将魏家的祖宗十八代都了解过了,传言魏鹏锦不得宠,生父生母都不在了,可这哪叫不得宠,这看着都要死了吧。就是从前她在侯府,也没这样被闻妍闻婉鞭打过。

看小厮方才见怪不怪的样子,可知这在魏家很常见,怕是慧祥县主有点不高兴,就要打魏鹏锦,魏家人也没阻拦过,所以才会连下人都当没看见。也是,一个县主,一个歌姬生的庶子,还没了父亲,可不就是连下人都不如。

但这样一个备受欺辱的庶子,竟然认得他们,还晓得行礼,不由地令闻妹高看一眼。

但沈翊只是脚步稍顿,并未理会魏九,带着闻妹大步离去,好似没听见他的问安。

待两人走后,魏鹏锦才缓缓抬起头,他身形削瘦,五官倒是不错,因为他的生母是青州有名的歌姬,容貌自是不差。只是魏鹏锦面上的阴沉,遮盖了其相貌,那双漆黑的,似狼狗一般的眼珠,令人看了心里头不适。他阴鸷的目光望着燕王的背影,随手抹掉嘴角的鲜血,吐出一口血沫,转头一瘸一拐地离去。

沈翊和闻妹在承恩公世子的陪同下,给魏宗上了香,吊唁后就离开了,闻妹还在灵堂上遇到了跪着的闻妍。闻妍头戴孝布,剜了闻妹一眼,闻妹却没搭理她,看闻妍的样子,在魏家过得倒不错。

只是魏家、瑞王、燕王、永平侯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样的不错还能维持多久就不知道了。

出了魏府,上了马车,闻妹才把心里一直惦记着的事问沈翊,“四哥,方才那个魏九是不是故意向咱们行礼的?”要是闻妹被打成那样,绝对不会对着客人禀明自己的身份,宁可让客人觉得自己是个下人,也好保全两分面子,谁愿意让别人知道一个主子过得连下人都不如呢?可魏九却撑着伤体,嘴含鲜血也要行礼,还特意提到自己的身份“魏九”。

沈翊把玩着竹骨扇,随口说,“嗯,他这是在向我投诚。”

只需要看魏鹏锦一眼,沈翊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两人或许是同一种人,都是受着魏家欺压的人,哪怕魏鹏锦姓魏。闻妹抽了口凉气,眼中冒出些兴奋,“那不是很好吗?你方才为什么不理他。”

要是魏家有个自己人,岂不是事半功倍。

“他总得拿出点让我看得上的筹码,我才能相信他,”沈翊一一合拢扇骨,“如非必要,我不是很想用魏家的人,除非他能足够有价值。”即便魏鹏锦也受着魏家欺压,可他姓魏,骨子里流着魏家的血,沈翊心里厌恶。

闻妹明白了,“我看他被打成那样也一声不吭,应该不是等闲之辈。

再则等闲之辈也不会那样大的胆子,明知道慧祥县主厌恶燕王,他还敢对着燕王行礼,怕是这事被慧祥县主知道,又要讨一顿打。“日后再看吧,”沈翊放下折扇,牵起闻妹的手,“不提魏家人了,我带你去明楼用午膳,听说新来了个锡州的厨子。”闻妹笑着点头,“一会我尝尝看能不能学会,回家做给你吃。”

沈翊望着她的笑颜,握紧了她的手,“好。”

正是午膳时分,南竹院却静得能听见落叶的声音,赵家被抄了,虽说此次罪名没有累及赵姨娘,可到底背靠的娘家倒了,如今她是罪臣之妹,南竹院几日之内,比柴房还要冷清。赵姨娘自那日得知消息之后就病倒了,大夫来过一回,开了点药就不肯再来,如今人人都当赵姨娘是“瘟疫”,躲着走,闻婉没法子,只能买了点药送来给赵姨娘煎服下。“林嬷嬷,怎么还没人送午膳来?这都什么时辰了。”闻婉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近来就没有一件顺心意的事。林嬷嬷苦着脸说:“南竹院的丫爱都告病了,要不然就是去别处当差,大厨房的午膳也要等送完别处,才会给咱们送。”“真是反了天了!”闻婉气得要死,“等父亲回来,我非得让父亲重重地处置了那群刁奴。”

“咳........床上的赵姨娘咳嗽着醒转过来,脸上毫无血色,瞅见闻婉说:“你哥呢?”

闻婉扶起她,语气不善,“我怎么知道,我自来就没见到他。”

林嬷嬷说:“二公子昨晚没回南竹院。”

这下赵姨娘咳得更厉害了,气若游丝,“连、连琛儿也要躲着我吗?

那可是她亲生的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可闻琛还真希望他不是赵姨娘生的,现下赵家人人喊打,闻琛的脸面丢尽了,从前的好友悉数不再来往,就连他即将敲定的亲事,女方家也寻了个借口推脱了,往后定都怕是没有人家愿意和他结亲,闻琛怎能不气?闻婉没回她,要不是惦记着赵姨娘是亲娘,她也不想来南竹院,因为赵家出事,江允淮的妾室都敢对她冷嘲热讽,闻婉本就不好过的日子,雪上加霜。屋内正沉默着,屋外却传来吵嚷声,赵姨娘眼睛微亮,还当是闻琛回来了,可进来的却是章氏身边的辛嬷嬷。辛嬷嬷连礼都没行,直接说,“奉夫人之命,收回赵姨娘的管家之权,赵姨娘赶紧把府中的对牌交出来吧。”“管家之权是父亲交给姨娘的,夫人凭什么收回?”闻婉率先站了起来,要是连这么点微末权力都收回,那赵姨娘怕是死在侯府都没有人晓得了。辛嬷嬷眼神居高临下,语气也高高在上,“这是老夫人的命令,赵姨娘娘家犯了罪,侯府未曾撵了姨娘,还让姨娘住在南竹院,便是夫人天大的恩赐了,永平侯府的管家之权,怎能让一个罪臣之妹拿着,传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你一一”这番话,这副嘴脸,气得床上的赵姨

良咳个不停,咳出一口血来。

“姨娘!”闻婉尖叫一声,吓坏了。

辛嬷嬷却仍旧笑着,“赵姨娘要保重身子啊,听说赵老爷斩首那日百姓们击掌欢庆,死了都无人收尸,被一卷破草席子扔到城外乱葬岗去了。”不说还好,一说赵姨娘咳得更厉害了,像是要把心肝脾肺都咳出来,鲜血染红了雪白的帕子。

“林嬷嬷,还不快点把对牌拿出来,难得要夫人亲自来吗?”辛嬷嬷瞪了林嬷嬷一眼。

林嬷嬷看看赵姨娘,再看看辛嬷嬷,生怕得罪了侯夫人,只能去箱柜里取出了对牌。

辛嬷嬷点了下对牌,见数目没错,便抱起盒子,笑着说:“赵姨娘在府中,怕是还不晓得吧,表公子赵耀祖没受住杖麦,次日就没了,倒是死的比他爹还早,想当初我们侯府养了他一场,却带坏了府中风气,真是活该啊。”辛嬷嬷一面说着活该,一面离开了南竹院。

“咳咳...”赵姨娘也没心思去管对牌了,脑海中都是兄长尸首分离的场景,还有赵耀祖满身是血的样子,她的娘家兄长死了,侄子也死了,赵耀祖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如同亲儿,这下全死光了。不过是几日间,赵姨娘就从云端跌落至尘泥,被人踩了个稀巴烂,她咳嗽着,吐了几口血,彻底晕了过去。闻婉一边哭,一边让林嬷嬷去叫大夫,林嬷嬷只得硬着头皮跑了出去。

这边南竹院哭天喊地,那边世贤院却喜笑颜开。

“母亲,这下好了,管家大权又回到您手中了。”闻妍笑容满面。

章氏数着对牌,轻哼:“赵家人都死绝了,赏她一口饭就不错了,真晦气,连累了侯府的名声,这次魏六爷没了,魏家没怪你吧?”赵家和永平侯府沾亲带故,燕王也是从永平侯府出来的,人人都说魏宗是燕王弄死的,章氏生怕魏家迁怒闻妍。闻妍摇摇头,欣喜地说:“母亲放心,魏家恩怨分明,婆母还特意安抚过我,说燕王是燕王,和咱们无关,府里待我还是一如既往。闻妍才嫁去魏家不久,连魏宗的面都没见过,自然也谈不上伤心,只是知道这件事是燕王搞得鬼,她还忐忑了一阵,好在魏家人并未迁怒。“那就好,”章氏放心了,“看来魏家人还不错,得亏我坚持给你议了这桩亲事。”

虽说是比不上闻妹那个贱妮子,可比闻娴还好些呢,想到这,章氏又啐了一声,“都怪当初燕王搅合,要不然你大姐也不会被婆母磋磨,现在昌国公府的妾

尔大姐甩脸子,要是当初能让闻妹嫁过去,你大姐也不会受苦。

章氏也去过昌国公府两次,可当面答应的好,背地里照样欺负闻娴,章氏总不能日日去昌国公府。闻妍自然也心疼嫡姐,皱着眉头说,“闻妹真的该死,母亲不知道,她把皇后娘娘气坏了,搞什么善兰堂,钓名欺世,引得众人纷纷称赞她为女子楷模,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什么时候轮到闻妹一个低贱的庶女来做楷模。“我也听说了这事,外头纷纷说好,还不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她倒是有本事,能笼络住燕王的心,让燕王隔三差五就在皇上面提,提得多了,自然就有情面,善堂这么大的事,竟交给一个麻女办,也不怕搞砸

了贻笑大方。”章氏听着外边的夸赞,嫉妒得面目全非,定都多

闻妍深以为然,压低了声音说:“母亲,我有个法子让她失了燕王的宠爱,待她不得宠了,叫皇后娘娘寻着机会好好教训她一番。章氏看了闻妍一眼,“你能有什么法子?”

闻妍拿出荷包中的瓷瓶,说道:“这是皇后娘娘给的奇药,名叫断生散,无色无味,只要每日下一点点到闻妹的饮食中,就可使她绝孕!”“真的假的?”章氏看着这平平无奇的瓷瓶,“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东西。”

“皇后娘娘从外族手中得来的,只要连续不断地下个十几二十天,华佗在世也救不了,”闻妍语气阴毒地说:“只要她不能有孕,燕王怎可能再宠她,长的再美,不能下蛋的母鸡也没人要。所有人都过得不好,凭什么唯独闻妹得了实惠,既有燕王的宠爱,还有皇上的夸赞,更有百姓的爱戴,这些本不该是闻妹的东西!章氏有些犹豫,毕竟给燕王妃下药,一旦发觉,就是死罪,她虽也厌恶闻妹,但更怕没命。

闻妍看穿了章氏的心思,加了一把火,说道:“母亲,我婆母和我说,瑞王妃已有身孕,只要我生下嫡女,来日就将我生的嫡女许配给瑞王妃嫡子,兴将来我的女儿,您的外孙女,也能做皇后!”

“您看看魏太后,魏皇后,承恩公夫人,多么荣耀,只要除了燕王,好日子就是咱们的了,绝不能让闻妹生下燕王的嫡子!”都说知女莫若母,亦同知母莫若女,闻妍几句话就使得章氏蠢蠢欲动,要是她的外孙女做了皇后,那她岂不是定都顶顶尊贵的老夫人?“皇后”这个位置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利,想要抗拒它,太难了。

“好,”章氏接下断生散,“我会着人安排。”

闻妍目的达成,松了口气,又说:“母亲不必害怕,这可是皇后娘娘吩咐的事,就算查出来,也还有皇后娘娘撑腰,燕王还能大得过皇后娘娘吗?”这话像定心丸似的,章氏点点头,“你说的在理,既然瑞王妃已有孕,那你也得抓紧点,也成亲快一年了,怎么还没动静?”闻妍说:“六爷才去世,家中总得守丧,母亲不急,夫君待我很好,迟早会怀上的。”

既然如此,章氏也就放心了,她攥着瓷瓶,眼中流露出狠毒,闻妹出阁前就和她挑破了窗户纸,迟早也会找她的麻烦,不如先下手为强!闻婉在南竹院待到下午才回江府,午饭也没吃,回到江家已经饥肠辘辘,只想快些回院子吃点东西,却在前厅被江夫人喊住。“你去哪了?”江夫人厌嫌地打量她,仿佛闻婉不是她的儿媳妇,而是阴沟里散发着臭气的虫蚁。

“回侯府了。”闻婉从前还在江夫人跟前做做孝顺儿媳的样子,现在懒得装,说话都不带敬称了。

江夫人不满地训斥道:“是不是又去看你姨娘了?谁准你去了?你不知道赵家现在是罪人吗?”

“那是我生母,她生病了,我作为女儿自然要去探望。”闻婉高声反驳,在侯府碰壁,回来江府还要被训,普天之下哪有做女儿的去探望生母还有错的理。江夫人一见她气势高昂,顿时也来了脾气,“你给我跪下,谁许你对我大呼小叫的?”

闻婉不想跪,但江夫人身边的婆子出来将闻婉硬生生地摁在地上,膝盖“咚”的一声,疼得闻婉钻心,想挣扎却不能。江夫人站在她跟前说:“赵家是罪臣,原本按照皇上的处置,你姨娘本就是罪人,若不是你已出阁,你也得没入奴籍,皇上还不是看在永平侯的面子上,才没有累及你和你姨娘,你还敢去探望你姨娘,你是想把我们江家害死吗?”江夫人早把肠子悔青,悔都没地方悔了,早知今日,当初她就是在侯府跪死,也不会答应把闻婉娶进门。“简直就是扫把星,”江夫人啐了一口,“早知道我便允了淮郎与兰妹县主,你连兰妹县主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为了羞辱闻婉,江夫人倒不说自己从前也看不起闻妹了,一字字像针似的扎在闻婉心口。

闻婉本就一直在和闻妹作比较,从前她处处比闻妹强,后来处处比闻妹差。她以为嫁给江允淮,起码有一个地方比闻妹强,可江夫人这番话,直将闻婉钉进了耻辱柱,闻婉心里头憋的气,几乎要把自己给气死。“给我跪满两个时辰才能起,”江夫人吩咐左右,“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少夫人再出门。”

江夫人带着心腹离去,还留了个婆子守着闻婉,生怕闻婉会少跪半刻钟。

闻婉本就饥肠辘辘,心里头又气又恨,再跪在没有遮阴的堂下,被晌午后的太阳一晒,浑身都是汗,她摇摇欲坠,头脑发昏,眼瞧着就要晕过去了。谁知那守着的婆子,见她没跪直,突然从她头顶倒了一盆冷水下去,“夫人吩咐了,要少夫人跪满两个时辰,可不许晕。”冷水从头顶倾泄而下,给闻婉吓得一个激灵,同时眼泪也随着冷水滚落,活了近二十年,她从没受过这样的苦楚,这一切侮辱,都是闻妹带给她的如果不是燕王,魏家不会出事,也就不会连带上赵家,她和姨娘都不会受此大辱!

如今她跪在堂下,被人弃之敝履,肆意羞辱,可闻妹却成了人人爱戴的兰妹县主,凭什么?她不甘心!闻婉攥紧了拳头,咬碎牙根,她迟早要闻妹的命!

“阿嚏!”在书案上写着善兰堂筹备方案的闻妹忽然打了个喷嚏。

月露连忙让人把冰鉴往外移一点,又端了杯热茶来,“王妃,可别是着凉了?”

不得不说,有竞争就有进步,月露生怕被竹夏她们比下去,眼力飞涨,好在竹夏竹秋也不和她争,倒是什么都教给她,因此闻妹也常用竹夏竹秋,并不防备二人闻妹就希望王府一直这么平静下去,攘外必先安内,如果王府里头都乱糟糟的,如何能一致对外呢?“无碍,许是有人在念叨我,”闻妹喝了口茶,问:“王爷回来了吗?”

月露还没来得及回,屋外就传来沈翊的笑声,“妹儿这般惦记着我呢。”

闻妹笑了,望着进来的沈翊说:“好巧啊。”

“这叫心有灵犀。”沈翊把拎着的一提油纸包着的东西放下,“路过知味斋,给你买了新鲜出炉的枣泥月饼。“这么快就有月饼卖了?”闻妹惊喜地放下茶盏,起身去拆油纸。

“也快到仲秋节了,”沈翊坐了她的椅子,有闻妹在身边,说起仲秋节,沈翊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哀伤,他翻看了眼桌上的书册,问:“在写什么呢?”闻妹用帕子捏着一块月饼咬了口,还是温热的,甜软鲜香,枣泥的香气在书房散开,“好吃,我在想善兰堂该如何分划,如果要办私塾,还得隔绝出一片安静的地方。

“正好,我今日听工部说了,在定都东南角拨了块地,想来足够大,”沈翊看她吃的满足,抬手用指腹捻走她嘴角的枣泥,在自己口中吮了下,笑道:“甜的。闻妹鼓着雪腮嗔他,“你正经一点。”

自从帮了他之后,他就越来越放肆了。

沈翊靠着椅背笑,“本王和王妃还不允许有些小情趣了?”

闻妹懒得理他,抬脚在桌下轻轻地踢了他一下,继续吃月饼。

知味斋的月饼做的不大,一块月饼两口就吃完了,她连吃了三块,有些腻味,才停了手,端起茶盏喝茶。吃饱喝足,正想和沈翊商议一下善兰堂事宜。

月露端着一盏金丝燕窝过来,“王妃,燕窝好了。”

自从进了王府,每日下午,闻妹都吃一碗燕窝,她还挺喜欢,可今日她已经吃饱了。

“四哥,燕窝你吃了吧。”闻妹把燕窝往沈翊那边推。

“不吃,”沈翊挑了下眉头,戏谑道:“除非妹儿愿意喂我。”

闻妹:.....你自己吃。

“哎呀,好饿啊,饿的头昏眼花,连字都看不清了,”沈翊还装起来了,胳膊搭在额头,一副浑身没劲的样子,“妹儿要是不喂我,我就要饿死了。”闻妹失语,真的好想打他!

“好啦,你堂堂燕王殿下,也不怕被人笑话,”闻妹撇了撇嘴,端起燕窝,“我喂。

“好,妹儿吹凉了喂我。”沈翊瞬间满血复活,饿什么饿,就是要赖。

闻妹无奈至极,怎么感觉四哥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她捏起瓷匙,舀了一勺燕窝,凑在唇前吹了吹,正要递给沈翊,忽得手指一顿,蹙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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