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几场刺激紧张的拳赛，荼月见顺便下了两注，无一例外被她下注的人全都输掉了，于是她又被五条悟嘲笑了一遍运气差。
期间除了五条悟嫌弃这里人多嘈杂之外，两个人相处的都非常愉快。
从拳击馆出来已经凌晨两点多，荼月见仍旧精神的很，五条悟却因超负荷的大脑而略显疲惫。
“累了吗？要回去吗？”荼月见拿着头盔询问他。
五条悟看着精神满满的荼月见，少年这该死的好胜心让他说不出来就此回家的话。
“下一个去哪儿？”五条悟将头盔戴上。
荼月见笑了笑什么都没说，骑上车拍了拍后座，五条悟长腿一跨双手就扶上了她的腰。
半干的地面还有些潮湿，空气中混合着尾气和烟尘的味道，路灯的光打在脸上显得有些惨白，夜幕之下向远处蜿蜒的街道铺上了一层阴翳。
他们在一家游戏厅停下，五条悟进去先是环视了一周，人不算多，环境也算干净，但是空气中难免充斥着香烟的味道，这味道他刚在拳击馆就闻够了。
五条悟皱了皱眉，虽然说着可以继续陪她，但是这种地方他也实在喜欢不起来。
“走吧。”荼月见拉着五条悟到了一个包间，空气中隐隐约约还有清新剂的味道。
五条悟的眉头舒展开，坐到其中一台电脑桌上，不一会儿服务生送来果盘和一些饼干。
“吃点东西吧，累了就歇一歇。”荼月见将饼干推过去，顺便指了指一旁的沙发。
奶香的饼干吃起来味道还可以，但饼干里的糖分远不足让五条悟完全恢复，电脑已经开机，不停闪烁的屏幕照在他脸上。
“你都不累，我怎么会累！”五条悟点开了点电脑，他很少接触这些，平常最多也就是游戏厅里的游戏或者手柄，现在碰到了却不知道玩儿些什么好。
荼月见挪动着自己的椅子到他身旁，伸出手从他手掌与鼠标的缝隙中摸索进去，冰凉的触感碰到五条悟略显火热的掌心的瞬间，五条悟快速抽回手。
荼月见没在意五条悟的行为，从里面找出几个游戏点开。
五条悟抽回手之后发觉自己反应太大了，沁心的凉意似乎还停留在掌心，心跳猛地加重，他侧头看了看面不改色的荼月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这几个游戏是我最喜欢的，游戏机制和人物角色的设置都不赖，也很适合新手。”荼月见调整好后坐回自己的位置，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荼月见还是第一次碰到端游，在这个手机还没有发达的时代，游戏类型的匮乏让她也提不起什么太大的兴趣。
不过五条悟倒是对她选出来的几个游戏展现的兴致勃勃，眼底的疲惫在了解了游戏机制后一扫而光，蓝色的双眸闪着兴奋的光，在被荼月见教会后迅速上手，很快荼月见从胜方变成了败方。
荼月见看着屏幕上的“に失敗”字样叹了口气，五条悟到底是走了什么样的好运气才能成为一个万事一点就通的“完美天才”的？上辈子拯救了全世界吗？
“哈，加把劲儿啊。”五条悟笑得一脸得意，入口的苹果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从游戏厅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四点多，这个季节的凌晨还有着湿冷的风，街边的青草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凉意。
荼月见将车停下，夜空明月高悬，细碎的银河铺在深蓝的夜幕中，照亮了深夜里的看不清的未知领域，让一切变得明亮起来，忽然而来的一朵乌云又将他们隐藏，阴影盖在他们脸上，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脸色。
不远处的海浪打在岸上，海浪声一声越过一声，腥咸的海风吹在人脸上有些生冷的疼。
“还有水吗？”五条悟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荼月见从口袋里掏出一罐饮料来递给他，五条悟接过来没有细看就打开灌了一口，入口的辛辣让他忍不住咳了出来。
五条悟转动着瓶身，一阵风将云吹走，露出躲藏在后面的月，和五条悟微醺的脸。
五条悟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只剩一个酒嗝，五条悟趁着月光摸索到荼月见身边坐下去。
远处渐渐地出现了光，初晨的第一缕阳光披着赤霞的纱从海面升起来，海浪也带上了霞色一股又一股地打在海岸上，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还未完全消失的夜空，月亮半隐退到了云层。
“喂五条大少爷，你还好吗？”感觉到身旁的热源不停靠近，荼月见侧头看了看试图依靠着她的五条悟，然后发现了他脸上不正常的红，荼月见连忙看了看放在一旁的饮料。
完蛋了，大概是五条悟熬了一夜的大脑又玩了很多新游戏导致信息量过大而负荷，再加上昏暗的夜色，没有看清就喝了酒，现在大概已经昏昏沉沉的要醉了吧。
“还…还行……”五条悟彻底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皱着眉头似乎是很不舒服，荼月见心里默念着罪过，思索着他喝错酒也有自己的责任，就没有推开。
“怎么样，今天玩儿的还可以吗？我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干了。”
“嗯……还行，但是也没有很疯狂……”
“？”荼月见发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对啊对啊，如果五条大少爷能上去打两拳就好了。”
晨曦落到他们身上镀上了一层金光。
“不，还有更疯狂的事情。”五条悟又挪了挪位置挨得荼月见更近了，他看着荼月见的侧脸，霞光柔化了她的恬静，五条悟伸出手掰过她的下巴，荼月见看着他，想说点什么。
海浪一瞬间平静下来，嘴唇上传来湿热的触感，大脑似乎随着群星一同消失，空白的一瞬间荼月见似乎看到了什么，到最后眼前却只有五条悟那张放大的脸。
五条悟缓缓抬起头，目光迷离，神情似乎有些疯狂，他扭着荼月见下巴的手没有收回，继而轻抚着她的嘴唇，看着被自己弄湿的唇瓣不停摩梭。
“以后不许再说我是弟弟了，难不成你对别的弟弟也这样吗？”
荼月见脑海中“轰“地一声变为空白。
他听懂了！听懂了她刚和老板的对话。
荼月见不知道的是自从上次五条悟“不经意“地被嘲讽”小鬼子“后，五条悟偷偷地学了华国语言，尽管对别人来说很难的词汇到了五条悟身上就变得简单了起来。
荼月见没有经历过这个场面，她不知道面对五条悟话自己应该说什么，大脑又似乎在瞬间被灌溉了许多的信息，一瞬间的迷失又在一瞬间清醒，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行为算是正常的。
五条悟挨着她缓缓倒下，平静祥和的面容显示他已经沉沉睡去，荼月见摸了摸自己的唇瓣，上边似乎还留有被五条悟亲吻的触感，荼月见的眼中显示出迷茫，记忆里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画面，如何处理成了一个难题。
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还是等五条悟醒来找他对峙？
纠结了半天，到最后荼月见发现她根本无需去想如何处理，因为五条悟什么都没有记下。
他忘记了！
说不上来的气闷堵在心口，像一口井上被压了沉甸甸的石头，井底的人疯狂挣扎、疯狂呐喊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感觉到呼吸一点点的抽离带来肺部的压迫感，一种濒死的无力感让她的四肢似乎都失去了控制力，但是她又能清楚地看到自己是如何拉起五条悟，将他带上车，然后如何冷静地戴上头盔带着五条悟回了温泉旅馆。
所有人都感觉出来了，荼月见最近的任务都心不在焉，虽然任务的完成度仍旧完美，但是却能让人感觉到她的懈怠。
五条悟一时也没搞明白前几天过生日时还挺开心的人为什么突然变了个态度，时间就像是回到了半年前的某一天，那天荼月为所有人准备了小蛋糕，不但没有他的份，还把夏油杰给他的扔到了垃圾桶了。
五条悟至今想起这件事还会觉得荼月见的做法很让人生气。
“搞什么嘛，真是的。”五条悟趴在桌子上，一脸怨气快要溢出来。
“你应该好好想想那天你们两个出去后发生了什么。”夏油杰盘着手里的两个咒灵球，思考着犹豫着要不要吃下去。
“我哪里知道，你怎么还没吃，留着饭点吗？”
“还不是怕吃太多悟会被我甩开太多了。”夏油杰最后还是将咒灵球收了起来，笑眯眯地样子看的五条悟很是起火。
“哈？杰还是担心自己不要异变吧。”
“有个任务要你们两个去。”门哗啦一声打开，夜蛾正道走进来没找到家入硝子的身影后直接对两人下达了任务命令，简单的叙述过后两个自称为“最强”的少年大概明白了任务的原委。
“将少女保护并抹消？”
五条悟和夏油杰小声嘀咕了一阵，一致认为夜蛾正道怕不是要痴呆了。
“能不能当开玩笑了事由我决定。”夜蛾正道严肃的脸色让两个人意识到问题没有那么简单，了解了大致情况后两个人直接准备出发。
出发的路上两个人碰到了荼月见。
“不打个招呼嘛？”夏油杰问。
五条悟看着一脸冷色的荼月见，装作毫不在意。
“没必要。”
荼月见低垂着头与他们擦肩而过，刚刚夜蛾正道给她发了消息，说是有任务，电话里听起来还挺严重的，看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都准备出门的样子，估计挺严重的，但是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和五条悟相处。
“我自己去？”听到夜蛾正道的话，荼月见不知道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对，这次的任务是这个女孩，将她送到天元大人那里。”
荼月见从夜蛾正道的手中接过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看起来不过初中生，证件照上恬静地笑着，有些眼熟。
荼月见将照片翻了过来。
照片的背后写着几个字——木泽游衣。
是那个孩子的名字，她见过的，在医院里，陪着无二一起来看她的那个不会讲话的孩子。
“为什么是我？我既不会咒力，也看不到咒灵。”荼月见不明白保护星浆体这种大事是怎么沦落到她头上的，不应该交给能力更强的人去吗？比如五条悟和夏油杰。
至少她只是个靠着咒具才能看到咒灵的普通人。
更何况，将少女抹杀什么的……无二会很伤心吧，刚认识的好朋友就要失去了。
“正是因为你是普通人才不会引起注意，至于其他的总要有人做出牺牲。”不是木泽游衣就会是天内理子，无论是谁，都不会改变有牺牲的结局。
夜蛾正道明白她的想法，但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注定好的，让荼月见去也是天元的意思，甚至最一开始无二到木泽游衣身边去都是被安排好的。
哪儿有那么多逆天改命。
“没有人牺牲这个世界就不能运转了吗？”荼月见从心底冒出来一股无名之火，这把火像是从远古而来烧到了今天，久久不能熄灭。
“你想的太理所应当了，月见。创造没有人牺牲的世界，这不符合你的理念吧？也没有人能做得到吧？就算是五条悟也”
“够了！我知道了！”荼月见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口井底，看着井口被一天天填埋的无力感和窒息感让她头晕恶心，有什么在呼之欲出，春风过草隙吹出来的一点点嫩芽挣扎着翻开头顶的泥土却又在无力中被斩去头角。
荼月见妥协了。
夜蛾正道看着眼前的人从痛苦变为了正常，然后平静而冷淡地接受了这个任务。
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