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誉回到家，发现李家业女士还没回来，他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他不禁有点着急，但还是把水烧上了，从楼上把买的鞋子拿下来了，先摆在茶几旁边，后来又拆开盒子放到了鞋柜里面，百合就放在茶几上。
水沸的时候，他又打了一次电话。
通了。
“喂老妈，你还回来吗今晚。”
“哎呀阿誉，妈妈这边今晚有事呢。”
“那你还……”
对面很吵闹，像是饭局。
“诶诶诶，待会儿再说吧啊。”
接着是电话忙音。
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月光很恬静，就从海棠花枝上落下来，在锅盖上镀上银色，又在蒸汽中带上热量，薰了佟誉一脸。
他出了厨房，就一直等啊等，直到所有作业都完了，又复习了一会今天学的内容。
00：01。
不等了，他要去睡了。
——
阳光穿窗而过，却被绿植扰乱了阵脚。王宇恒静静看他，双手伏在佟誉桌子上等着他说些什么。
“誉哥，你咋了。”
佟誉自认是个挺好脾气的人，今天却自带低气压，谁来了靠近他都得结冰碴子。
明明天也晴，明明风也静。
不爽。
王宇恒问完一句后看没回应就转过去了，“哥你要说的时候再说哈。”
“嗯。”
大刘还想问什么，被王宇恒按回去了。
就这样，佟誉同志的闷气一直持续到下午的体育课。最近一直在练篮球，体育课老师叫自由活动后大家都跑到球场上。
曲鑫一干人终于找到练球的机会了，篮球赛就这几天了，训练项目换成了传球和投篮。
不过令佟誉稍稍震惊的是，一二班有同一节体育课。
佟誉投篮转头，刚好看见许年抱着篮球来认场子，放了颗球又走了。
佟誉把球传给了最近的刘默羲，“大刘，接球！咱们和一班一节课？”他顺嘴问。
“对啊，誉哥，两学期了都。”
佟誉暗暗感慨这圣贤书是一天也读不下去了。
“佟誉，咱们两个班比比？”
佟誉回头，许年正带着四个人往这边走。
“好好好。”曲鑫就差没跳个脱衣舞庆祝了，作为一个认真负责的体育委员，他正愁找不着人练呢。
一群人就站在操场上嘻嘻笑笑，两个班老师重合率百分之九十，一般叫兄弟班，大多同学都互相认识，有的外向的闯班就像进姥姥家一样。
“全场半场？”他们班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说。
“跑不动，打半场。”曲鑫哈哈笑着拍了拍肚皮。
“行，体委都发话了啊，友谊第一啊。”
虽说是练练，大家打着打着暗暗就上了真本事，特别是王宇恒，跟个孔雀开屏似的。
佟誉站在三分线外等着和曲鑫打配合，曲鑫力气大，传球可以投篮不行，佟誉运的倒挺稳，有人来抢就容易乱，王宇恒躲人快，速度也快，就是人比较颠。
大刘嘛，都会点，也不精，肖珏安人看着鬼迷日眼，篮球打的挺好，小洛，孔令辉都没上场看人齐了就没上场，不过去年看着打得挺凶的，就是配合不好。
眼下，佟誉把球运着往场里带，期间许年来闪了一下，佟誉转身躲过，正要投给曲鑫，黑框眼镜来又挡了一下，“后边。”
佟誉听到声音转身把球往后丢，“好球~”王宇恒喊。
王宇恒接到了，往框那边向了一下，拍球，托起往前送，翻腕，球进了！
“啊哈哈哈，大家看见了吗，哈哈哈，三分！”
要是别人大家就鼓掌了，看到是王宇恒大家决定不惯他的臭脸，纷纷说没看到。“调卫星调卫星！哈哈哈。”
又来了几轮，场上队员差不多都换下一轮来了，佟誉一直在场上，他一个侧身绕过了人，把球投了进去。
曲鑫用手肘戳戳离得近的王宇恒，“诶，誉哥怎么了，今天打得挺凶的。”
“你问我我问谁？”
“切，还以为你姓蛔呢。”
“那就让他打爽了呗。”
两人一使眼色，把上边的孔令辉换下来了。
此刻佟誉正忙着盖许年的球，根本注意不了两人在说什么。
球弹开被王宇恒接个正着，“誉哥接着。”佟誉跳起来够球，稳稳把球握在手里，进了。
佟誉跑到三分线外等发球，冲拿球的刘默羲喊“再来。”
天气很热，少年们的衬衫都汗湿了，何殿忍不了，“休息休息，哎呦，打不动了。”说着就往场边走，一群人就跟着他下去了。
场上就剩许年，王宇恒和佟誉。
球弹啊弹啊到了佟誉手上，“累了就去歇吧，我投会儿球。”旁边人感叹佟誉是铁打的。
许年拿了他们班的球一起投着，王宇恒就下去了。
“嘿，怎么了？”许年问。
“唔，没事，早上碾到狗屎了。”他不觉得和许年的关系到了互诉衷肠的地步，而且他不想说，不想说被自己妈妈放鸽子了，就生了一天的气。
多幼稚。
许年一愣，“那你注意点。”
“啊。”
他站在三分线外投球，五个能中两个，还是在没人干扰的情况下，其实他不是很擅长篮球，他一直远投，知道手甩得没力气了。
三不沾。
两个篮球在空中交汇，互相弹开。
许年把自己的球甩给他，自己去追。
佟誉又来了个远投，三不沾。
“喂，小心。”
许年回头，刚刚那个球从他手上滑走，手腕一拨，另一个球到了他手上。
“别打了，你没力气了。”
“瞎说，看好。”
再一次。
三不沾。
许年挑眉笑着看他，尴尬。
正巧体育老师的哨子声响拯救了他，叫大家集队的意思。
身后扑来一个人，脸上传来凉意，佟誉被冰得一激灵。反手往后一肘击。
王宇恒捂着胸口抛给许年一瓶水。几人下场后偷溜去小卖铺带的。
“誉哥，我看你缺了点东西。”
“嗯？”
“安全感，还有良心。”
他猛灌一口，凉意顺着口腔到了脚尖，看在水的面子上，没良心就没良心吧。
——
晚自习，佟誉吹着来自长廊的风，看着角落里的一蓬野草，那破草在隔壁天台晓不得过了多少年，风一来就呼啦呼啦。
不知道校园环卫是怎么放过它的，或许是天台窗户和门都封了的缘故，不过他自认为这是学校里好不容易有点野气的东西。
因此离它最近且人烟的长廊成了佟誉同学的秘密基地。
别管，少年就是有几个秘密基地的，别人的比如废弃的汽车厂，最靠近草丛的健身器材，或者被窝……
他不经常来这，偶尔来吹吹风。
他又想起了昨晚的事，百合还没拿出来，不知道能放几天，回去做成干花吧，吧啦吧啦。
但他没注意正走来的许年，许年看着闭着眼吹风的人，没出声打扰，中间隔着一条过道。
佟誉把校服放在一边，任由风往他衣服里灌，看着他扬起头，又低下去伏着趴在手臂上，许年觉得有点说不出的，筋疲力竭。
佟誉估摸着跟老师告的茅房假差不多了，刚回头准备走，看到许年盯着他看，腿差点吓软。
“我靠靠靠，你怎怎么在这儿。”